不自信这三个字刚一出口，宋湘就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闻旻：自己怎么会不自信？
她是CMI的HR总裁，曾经公司有一半的业绩都可以算在她的身上，她有这样的成就，为何什么会不自信？
但是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闻旻那双透彻的眼睛看着她，忽然变得难为情的表情，心中了然。
“所以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不自信，对吗？”
宋湘紧绷的脊背突然放松，肩膀也垮了下去，她抿了抿唇，无奈地笑了一声。
“或许是吧，听上去有点可笑，对吗？”
“事实上，我并不觉得可笑，我认为你只是有点谦虚过头了。”
闻旻一推自己的眼睛，他伸手朝着沙发的位置指了指。
“先坐下来吧，站着聊的话会很累。”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宋湘姿态并不放松，她膝盖并在一起，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这在心理学上讲，这是一个略微紧张的姿势。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宋湘交握的时候紧了紧，又松开。她紧抿着的唇变成了一条直线。
闻旻这个人看人太准了，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猜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因无他，全是因为这次的事。
可以说是家庭给她带来的创伤，她从小就是一个极度好强，渴望被别人认可的人。所以才会在这次的“小.三事件”之后，对CMI愈发的不满，或者说，对霍赫愈发的不满。
因为在那里，她除了带薪摸鱼的闲人这个头衔之外，再没有别的有用的地方。
霍赫或许是对自己前妻来骚扰她这件事很抱歉，所以并不会将公司太过繁重的业务交给她，给她的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琐事。
而她这种无所事事的样子，也被公司的其他人看在眼里，有她裸辞之后还能回公司继续任职的先例，再有这次霍赫对她的特殊待遇。
不少公司的员工都认为，她和霍赫有一腿，而她自己的职位，也都是凭借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去的。
久而久之，公司里散播出来的谣言，全都是关于她名不副实的。
就算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但是宋湘知道，自己是一个极度容易被外界所影响的人。
所以才会在闻旻，让她去谈业务的时候选择逃避、选择拒绝。
深吸了一口气，宋湘抬头看向闻旻。
她刚刚脑子里仿佛掀起了一场海啸，但她静静地坐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闻旻。
光是一场对视，闻旻便笑了。
“看来你愿意直面自己了？”
他语气毫不意外，就像是知道宋湘心中在想什么一样。
刚刚那样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宋湘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闻总，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知道？”
闻旻却拿起桌上倒扣着的水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不是我什么都知道，而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我要再看不出来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心底抗拒的到底是什么。抛开别的不说，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很会聊天的。”
或许是气氛恰达好处，也或许是她心中的事情憋了太长时间，让她迫切地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宋湘双手捧着水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在CMI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闻旻。
她不想说得太过于详细，只捡了一些重点的地方说。
“所以你是被原先公司的工作氛围给影响了？”还在闻旻非常体贴，并没有多问一些不该问的，而是从她的话里找到了重点。
宋湘点了点头，说出来后她释然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我承认我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太在意自己会不会得到重用，太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每个人都会抗拒直面自己本身的不足和问题，但当人真的和自己和解之后，压在身上让人时常会喘不过气来的担子就会被卸下来，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肩上轻松极了，再也没有那种被压到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闻总是不是觉得我太脆弱了？确实，我承认这点，作为在商界的老人，我确实太脆弱了。”
宋湘语气很平淡，似乎并不在乎自己被说“玻璃心”一样。
闻旻却摇了摇头：“不，我并不觉得你太脆弱了，事实上你这个问题职场上的大多数员工都很玻璃心，但你愿意承认、直视自己，已经比他们强太多了。”
像是鼓励，又像是随口的一句。
宋湘张嘴舒了口气，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为什么要道谢？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宋湘，你身上的特质是很多人所没有的，比如坚韧、聪慧等等，脆弱只是你身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缺点罢了，并不影响什么，而且现在你也直面了这个问题，我相信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困扰你，让你停滞不前了，你觉得呢？”
将宋湘这个人剖析的淋漓尽致，饶是宋湘都愣了半晌，她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闻总，我果然没看错你。当时我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么看来，我好像又多了一条优点？比如我挑上司的眼光还不错？”小小的开了个玩笑，二人都笑了，闻旻起身将刚刚准备交给宋湘的文件拿了回来。
“闻总？”正准备说自己去谈这个生意的宋湘有些不解地看着闻旻，后者将他放回了办公桌上，见她不懂，开口解释道。
“你的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但是在刚刚的谈话里我想了想觉得你去谈这个生意不太合适。好歹是我从CMI那边挖过来的HR总裁，让你亲自去谈这个小生意我都觉得暴殄天物，我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闻旻有自己的打算，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让宋湘去太浪费她的能力了。
“事实上我有另外一个打算，公司现在的规模你也看到了，人太少了。”
才创业没多久的公司做到他这一步已经足够被夸一句天赋异禀了，但公司的员工太少，可用的人才也少，否则就不会有现在无人可用的局面。
“所以，只能麻烦你重新做会老本行了，我希望你能建立并拓展招聘渠道，帮公司招揽更多的人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