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风沉吟半晌,好象是默认自己的想法,“你应该理解我当初的做法,我就只有一个弟弟,就在那场车祸中没了。父母至今都缓不过劲来,我也很悲痛,展翼偷偷告诉过我,他一直都喜欢你,是我自私,没有跟你说......他那么年轻,你,应该理解我。”
“对!你很悲痛,所以你把自己的妻子推到你死去的弟弟边上去完成婚礼,你不管那种方式对她来说有多残忍!”
楚楚没有哭,但她身侧的拳握着死紧,瞠着的眼睛都不敢眨!“你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弟弟,我也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父亲,哥哥至今不醒,靳家的人恨不得弄死我!我唯一能靠的人就是你!但是你!你却在我最需要肩膀和温暖的时候把我往冰窟窿里推!
我不恨任何人不帮我,全世界抛弃我,我都不恨!但我!恨你!”
“.....”顾戚风轻拧俊眉,看不出他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但夜灯照进他的眼里,有复杂酸涩的疼痛,“你恨,是因为你爱。楚楚,我们,复婚吧......”
楚楚耳朵里有嗡嗡的蚊虫在飞,直往里面钻,钻得她整个耳心子里都在叫嚣,难受却又毫无办法。
复婚?
真是好笑。
她甚至闻到了来自于顾戚风的酒味,他喝了酒?
他喝了酒才过来找她,呵,“你以为离婚是过家家?”
“是你非要离!”顾戚风大了一声!
“我的合法丈夫,把穿着婚纱的我推到他死去弟弟跟前,要我对着神父说我愿意嫁给顾展翼,不论贫穷富贵......”楚楚握得死紧的拳头发着抖,拳心里的指甲那么浅,也如此硬利,扎痛了她的掌心。
她大喘一口气,“你给我的所有好,都在那些天化成了灰!不是我记仇,是你那一刀捅得太深,我的名字若和你放在一个本子上,我会疯!”
他也吐了口气,重负在肩一般的紧锁着眉,“三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是的,我放下了.....”楚楚回答了顾戚风,话里的意思却已另有所指。
顾戚风揉了揉太阳穴,“我证件都带了过来,想和你复婚......”
“你喝醉了.....”
“嗯,我喝醉了,不然我没办法来找你。”
“那么你现在就醒醒吧。”楚楚退开一步,“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我们回G城,复婚。”
“顾戚风,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还爱我。”
“你凭什么这样觉得?”
“我一直都知道,你只和洋洋在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酒劲上来了的朦胧。
“嘭!”的一声响。
是车门正常关上的声响。
车上的男人下来,端的是不紧不慢的绅士风度,步步华贵雍容,他看了一眼腕表,朝着楚楚走过去,自然到仿佛他是来看看老朋友,“怎么还不上楼。”
楚楚没作声,楚易楠是知道顾戚风的,当初他找人帮她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已经了解了顾戚风的资料,“朋友找。”
顾戚风有些醉意,他没看楚易楠,只对着楚楚道,“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我们去复婚,不能改变。”
“等会我让周姐去给你买点醒酒汤送去,我先上楼了!”
楚易楠“欸?”了一声,抬手捏抚了自己的下巴,“如果我没有听错,是这位先生,想跟你复婚?”
顾戚风这才注意到楚易楠,眼里的醉意少了许多,眸子也随着楚易楠朝他缓缓勾起的嘴角也慢慢眯了起来,仔细打量。
“你又是谁?”
“楚易楠。”楚易楠用着从未变过的方式介绍自己。
顾戚风却是明显一怔!
楚易楠倏尔轻浅笑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她跟我都还没有离婚,如何跟你复婚?难道最近又流行重婚游戏了?”
路灯是白色的冷光源,与天空洒下来的白月光交汇在一起,将地面照得更亮了一些。
楚易楠的轮廓被清淡的月光投出阴影,挺俊的笔峰上,他指尖轻滑一下,眼睛里的光,深邃又带着些似又若无的笑意。
他像是在看一出戏一般安然。
而楚楚则身抖一下,蓦地侧身瞪着楚易楠,“你在乱说什么?”
“哦!”楚易楠却仿似不知自己惹了口祸一般,装出一点无辜,“我以为可以帮你分点忧,好歹夫妻一场。”
楚楚牙都咬紧了,当着顾戚风的面,却又不能将这个男人怎么样!生怕越说越乱!
楚易楠从楚楚的眼睛里看到了剥人皮的血刀子,他突然轻笑。
这男人生得高贵俊逸,带着北方京城男人的优越感和霸气,素来做事有章有法,从不轻浮佻漫,明明如此沉敛深厚的男人,他此刻的笑容却带着点轻浮。
这一丁点的轻浮从高贵优雅中跳脱出来,在月色中竟是有些撩人,“楚太太,你那眼睛,活像是要把我衣服都给剥了,有外人在,多不好?”
那语速缓慢如悠悠拨动的琴弦,生怕弹不出一曲暖0昧到醉人的乐章。
楚楚心头啐了这男人一口,他分明不是来帮她的忙,简直是报复,“楚易楠!你别太过份了!我们说过的!”
楚易楠再次惊讶的轻声一“哦?”,佯装无辜,却又将嘴角勾出一抹恶意。
顾戚风却因为楚易楠的出现而将酒精完全逼出了体外。
楚易楠?
京城赫赫有名的楚易楠!
居然是这个男人!
居然和楚楚结婚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看错,方才楚楚神色中的慌乱,就好象军中防线布阵图被敌军偷了去似的。
楚楚在防着他!
他们相恋了八年,才分开不到三年,她如今开始提防他了!
“你是怕我将这件事拿去给靳敬行说?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你现在这种处境,我怎么可能把你再婚的事告诉靳敬行?”顾戚风的眸光紧紧锁住楚楚,不准她在
这一次逃开。
“谢谢你念在旧情上,对我手下留情。”楚楚说出这个六个字,心上的痂被无形的手指在抠着,先是痒,后是疼。
这个男人,她爱了八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将她往死里逼。
如今叫她如何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