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朦被点名,怔了怔,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全挪到了她身上,心下暗骂,面上不减笑容:“当然可以了,秦先生。”
秦舜禹示意安紫朦坐过来,“我素来喜欢有惩有赏,如果我未能逗笑安小姐,那么我愿答应安小姐一件事,反之亦然,安小姐觉得如何?”
安紫朦诧异,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好几个人已连忙代她回答:“当然可以。安姐,是不是?”
安紫朦无奈,“可以。”反正她不相信秦舜禹能逗笑她。一个常年近乎面瘫的人,从来不会说笑话,也扮不来搞笑的表情,怎么可能逗笑其他人。
秦舜禹点点头,认真的看了她片刻,突地摘下腕间的手表,用力往她脚下一扔,手表顿时摔了个粉碎。
现场刹那间鸦雀无声,众人无不提起了心。
安紫朦愣愣看着摔碎的手表,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几幕场景。
她被赌鬼父亲骗进夜总会,逃跑时躲进洗手间,结果还是被夜总会的打手逮到。情急之下,她抓起洗手台上的一块手表就砸了过去,将那打手砸得满头是血。那打手恼羞成怒,抓住她就欲行凶,却被骤然出现的秦舜禹挡住。原来,她躲进的是男洗手间,而她砸的手表恰好就是秦舜禹的,那会他不过是脱了手表准备洗手罢了。也正因这件事,秦舜禹最终将她“赎”了出来……
想起事后他拿回手表,却发现手表不仅摔坏而且满是血污时黑沉着脸的模样,她不觉轻笑出了声。这记笑声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尤为清晰,众人顿时望向了她。
秦舜禹望着她的浅弯的眉眼和唇角,眼神柔和了几分。
一旁,利黛尔眼神晦暗不明的打量着他们俩。
“看来,是我赢了。”秦舜禹出声打破了安静。
众人恍然清醒,原来他砸手表就是为逗安紫朦笑吗?思及此,众人只觉心肝脾肺都疼了起来。天啊,这块手表可值好几十万,结果居然只逗得安紫朦一笑,这简直就是一笑千金啊!
热闹的庆功宴后,安紫朦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与秦舜禹签属的合作还有一个礼拜才会开始,她也乐得清闲。
公司里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议论,秦舜禹用一只几十万的手表逗她一笑的事,她听后只能灰溜溜的扎头逃开。安子谦听说后,很有寓意的读了个故事给她听。
燕国太子丹为招徕刺客荆珂,见荆珂用瓦片打乌龟,立即捧来一盘又一盘金子供荆珂打。又有一次,二人同乘千里马,荆轲说听闻千里马的肝味道不错,太子丹连忙杀马进肝。后来,荆轲称赞一名琴姬的手美,太子丹当即把琴姬的手斩断,呈到了荆轲面前。
安紫朦听得肝疼手疼,难道秦舜禹这么做,是想让她“刺杀”谁?
她打个寒颤,摇头甩掉这诡异的想法。结果,没等她教育安子谦,秦舜禹便找上了门。
自然,以秦舜禹的聪明,不会直接找到安紫朦的家。他深知这个女人对家及私人空间的看重,如果他突然登门,肯定会让她觉得丧失了安全感。最终只会得不偿失。
“真的只是吃顿饭?”安紫朦掩好车门,狐疑的问。
秦舜禹抬腕看眼时间,反问:“那么你还想做什么?我的时间不多。”
安紫朦气急,这人忒不要脸了。明明是他找到儿子的学校外,让她履行庆功宴上玩游戏时答应的条件,怎么话到他嘴里,反而好似是她揪着他要做什么似的。
“安子谦,这是你的爸爸妈妈吗?你爸爸好帅呀!”
甜甜的欣羡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安紫朦转身,就见自家儿子站在校门前,眯眼盯着他们俩,身旁身后还跟着一票可爱的小女生。
“你儿子……”秦舜禹淡淡出了声,“似乎长得像谁。”
安紫朦闻言后背一凉,不自然的干笑道:“错觉,只是你的错觉!行了,不就是吃饭吗?就今晚吧,地方你来订!”天,可别真让他瞧出什么了,赶紧将他打发走才成。
“七点我去你家接你?”秦舜禹试探的问。
安紫朦眼下只想让他赶紧离开,一跌声的应好。秦舜禹轻笑,深视眼同样望着他的安子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司机很快驱车驶离了校门口。
“妈咪,你真打算给我找个爹地吗?”安子谦理也未理跟着一票小女生,径自上车关上车门,隔离了众小女生的依依不舍。
安紫朦瞪他眼,“胡说八道。”又对众小女生温柔的笑了笑,摆摆手,“各位同学,明天见哟!”
驾车驶离,安紫朦才又道:“妈咪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她想了想,“当然,为了你的健康成长,妈咪会努力为你寻找一个真心疼爱你的爹地。”
“……”安子谦一阵无语。
晚七点。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照耀了整座城市。
秦舜禹独自驾车来接安紫朦。安紫朦早早便喂饱了安子谦,照例叮嘱了几句,便放心的出了门。为什么不放心?她家身为枪械小天长的儿子比起盗贼之类更恐怖好么?
坐上车,安紫朦便顾自拨弄起手机,同儿子发短讯,让他将先前未看完的节目录下来。
秦舜禹余光注视着她。自她回来后,这还是她头一回如此安静平和的坐在他身边。他想起当年她不告而别的情景。
那时,她告诉他,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怀疑。是的,他并不相信她的话。他一直都很了解她,她对他的感情纯粹而真挚,绝不会背叛他。可是,没等他推翻她的谎言,她就已经不告而别。他第一时间查到了她的行踪,然而那时秦家内斗,他没有主动去找她,而是迅速将国内的事情处理干净。尔后,他拿到传回来的她的资料,看到照片中的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明媚,而这种笑容是她在他身边时未曾展露过的。他恍然意识到,她在他身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没有自己的向往,甚至连喜恶都是因他而起。她在他身边并不快乐!
这种觉悟让他揪心的痛,于是,他决定给她几年时间,让她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一晃,便是八年过去了。在他再也无法等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酷似他的孩子。
对安子谦,他并非没有猜测。想要验证这种猜测很简单,可他却不愿亲自动手,他只想听到她亲口承认。
他让她逃走了八年,那么,她余下的生命休想再从他身边逃离!
“吱吱——”
骤然,山道旁两辆黑色轿车强行抢道与他们的车并线,秦舜禹顿觉不对劲,眼角余光突地闪过一阵光芒,他一惊,登时大喝,“快趴下!”
安紫朦尚不知怎么回事,就已被秦舜禹按得趴了下去。
“砰!”
左侧车窗霎时凸现一处弹痕。幸而秦家人素来都会将座驾改装成防弹车,否则这一枪瞬间就会要了秦舜禹的命。
秦舜禹眼中厉色尽现,急踩油门,疾冲出去。
安紫朦惊骇无比,托她家儿子的福,她对枪械的声音也颇为敏感。虽然是消音手枪,但那细微的声响仍让她意识到了怎么回来。
有人想杀他们!
“乓乓——”
黑色轿车见子弹无效,立即改变策略,两辆车一左一后凶猛无比的拼命撞向他们的车。正是拐弯变道地段,秦舜禹的技术和车子再如何高超,也被逼着冲向了山道旁陡峭的滑坡。
秦舜禹迅速解开安紫朦身上的安全带,紧紧将她护在怀中,蜷身撞出了飞速行驶的汽车。
安紫朦登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腿部一阵火辣辣的疼。可她顾不得喊痛,连忙推开死死抱着她的秦舜禹,却在看见秦舜禹昏迷过去时,眼圈瞬间泛红,焦急无比的急呼:“秦舜禹,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你醒醒啊!”
“嘭——”汽车冲下山坡,堕入山坡底,发出震耳巨响。
“咳咳……”秦舜禹在短暂的昏迷后清醒过来,睁眼即见安紫朦眼底隐约溢着的心疼。他勉强扯了下嘴角,“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安紫朦小心碰碰他脸颈上刺眼的伤口,根本不敢碰他的身体,因为他的腰部有一大滩鲜血。她强抑下心底的慌乱,“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
该死的,这条路段既偏又远,发生了这种事也没人过来。好在那两辆车已经跑了,否则这会若是折转回来,他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她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快速说了情况和地点。
“咳咳,我想我的肋骨出了点问题。”秦舜禹气虚语弱的坦白。
安紫朦一颤,死死盯住他的胸腹。
“别慌!”秦舜禹握住她的手,“照我说的做!”
“好,好,你说。”他掌心的热度让安紫朦逐渐镇静下来。
“先扶我坐起来,用我的外套托住左手臂……”秦舜禹一步一步指导安紫朦做出急救措施,冷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安紫朦按造他的方法做了简单的急救,并不困难,可她已是满头大汗。
终于,在等待十余分钟后,李秘书带着十余名医护人员并急救车赶来。看到遍体鳞伤的秦舜禹,李秘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狠戾。
安紫朦寸步不离的陪同上了车,而秦舜禹也一直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她。直至到了医院,秦舜禹安排人先带安紫朦去处理伤口,才进了手术室。
安紫朦的伤并不严重,一处理完她便站在了手术室外,定定的看着手术室的门,一瞬也不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