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川省昆龙山脚下,有个异常神秘的部落。他们很少在外走动,一户挣钱百户花。
传说他们是玄凤后代,受上天庇护。极少数在外闯荡的人,甚少受阻,个个财运亨通。
而这一切,从我出生那天开始改变。
我叫凤瑶生于凤寨第七户,也是最穷的那一户。
我娘怀我那年,与我阿爹一同进山砍柴。月上天际,迟迟未归。
阿爷阿奶急得团团转,叫上邻里乡亲,连夜进山寻找。阿奶说,那晚的月亮,格外的亮,还有些泛红。
他们找遍森林灌丛,终于在昆龙山中央,封龙涧旁找到了。
我爹凤年葬身蛇腹,内脏都被花蛇掏空了,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地。
而我娘柳婉赤着身体,晕倒在地,她的身上花蛇盘绕。密密麻麻,对着封龙涧的石门,低头膜拜。
阿奶倚着阿爷当场吓晕过去,胆子小的村民们也都念着阿弥陀佛,不敢再看。
只有村长还算镇定,他拿起竹杆敲着蛇草。赶走大片花蛇,发现我娘还有呼吸,便招呼着抬了回去。
那夜阿奶,抱着我爹面目全非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
阿爷也在一宿之间白了头,我娘虽然回来了,却性格大变。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大夫没少看,但是都说是受惊过度,养养就好。
我娘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寨子里也传起了风言风语。说我娘被蛇缠了,成了蛇媳怀的蛇胎。
阿爷去找他们理论未果,一怒之下从此与他们断绝往来。再也没去领过,外界的凤氏族人寄回来的寨资。
说来也奇怪,从发现我娘怀孕起。阿爷发现家院子里,每月初七早上,都会有一条成人手脖子粗的死蛇。
这个表面祥和的寨子,在我出生后暗潮汹涌不复平静。
那晚,大雨滂沱,雷雨交加。骤亮的雷光下,昆龙山像一条盘伏的黑龙,气势狰狞。
我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凤寨。那天凤寨格外安静,人们像是在怕些什么,不约而同的闭门不出。
大大小小的蛇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我家的院子,房顶,屋里。一条叠一条根本无处下脚,听奶奶说,当晚接生婆都下跑了仨。
五彩斑斓的蛇们,扭动着身躯,它们的目光紧盯着我娘,高高隆起的腹部。低头颔首,三拜九叩后结伴离去。
当晚一个自称祥云道人,白胡子老道找上门来。他指点着我奶奶给我娘接生,还是为时已晚。
我娘拼死不仅把我生了出来,还生了一条蛇。她出血过多当场死亡,鲜血一直淌到了门口。万蛇爬过地面,留下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线。屋子腥气扑鼻,分不清是蛇腥还是血腥。
当晚老道还是死了,他留下一个碧绿的祥云镯。说是与我有缘,赠我的礼物,还特意叮嘱阿奶手镯要给我随身携带。
小的时候别人都有娘,就我没有,每每我问阿奶,我娘呢。
她总是流着泪,哀声长叹。“报应!这就是我们七户的报应~”
从我记事起,我的身边就有一只碧色的小蛇陪伴。
起初是在梦里盘在我的脖颈,分叉的舌头对着我的脖子。舔来舔去,又凉又痒,但从来没有咬过我。
后来白天只要我身上有伤口,它就会出现,细小的舌头吃掉伤口的血滴,直到伤口愈合,滑溜溜的触感让人心头发颤。
最初我也怕极了,对着阿爷阿奶大哭大闹,可是他们好像看不到。
每次哭闹都会逼我喝,狐婆那里苦兮兮的符水。后来久而久之,见它没有恶意,我也习惯了,给它起名青非,它是我唯一的伙伴。
凤寨的大人们,都对我避之不及。但是每当奶奶出山带我赶集,都会有辈分高的人顺路。开车载我们去采买,亦步亦趋跟我们买一样的东西,再一起回来。
小孩子也经常作弄我,排挤我,骂我是凤寨的讨债鬼。
确实在我长大后,外地凤商财路开始不顺,寄回来的寨资也越来越少。
寨子里,本来身体硬朗的老人,患上奇奇怪怪的病。除了少数辈分高的,凤氏长辈活到了百岁。
其他的,未到七十岁就因为各种慢性病草草而终。
只是阿爷阿奶,已经六十出头,身体依旧硬朗。每当,有人问到养生之道,他们总是乐呵呵回应:“少杀生,积德福。”
但是寨子里的人们都嗤之以鼻,他们祖祖辈辈以杀蛇为生,蛇皮蛇骨对他们来说就是生财利器。
可惜昆龙山上的蛇越来越少,只靠寨资一户户都拖家带口,根本难以生活。
这段时间的天色都不太好,阿奶说,每当天气不好,阴雨连绵。我们瑶瑶就会招脏东西。漫天的雨水就像上天,在为我们苦命的瑶瑶哭泣。
湿哒哒的天气,是蛇类最喜欢的。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娃娃手臂粗的花蛇,都会在我家盘绕。
每年这个时候,村民们就会守在我家抓蛇。小蛇捉回去做蛇骨串,大蛇扒皮蛇皮鼓,不大不小的泡酒,刚刚好。
只是今年,他们好像守的不是蛇,而是我……
淅沥沥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大地。
院子里的数不清的花蛇,好像比往年都粗一点。它们两两相绕,首尾纠缠,发出令人心痒意乱的嘶嘶声。
浓郁的腥气,从院子里向外扩散。寨子里的家禽家畜,也莫名其妙的狂躁起来疯狂的鸣叫。我害怕的藏在屋里,躲在阿奶怀里不敢说话。
围观的村民们似乎看呆了,他们眼白赤红,身子紧绷,喉骨抖动快速的咽着唾沫。看着我的眼神,邪恶又火,热。
蛇身像无骨一样,纠缠的格外妖娆。院子里准备捉蛇的村民,喘着粗气,眼神乱瞟。
他们警惕的守在我家附近,似是极力在克制些什么,手臂结结实实,肌肉都拱了起来。紧攥着铁铲,钢叉,锄头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