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青非絮絮叨叨的嘶嘶声,似乎是在催促我们快点离开。我抱着圆滚滚的肚子,闷头吃的下场就是,吃多了没收住。
雨淅沥沥的下着,我跟着阿爷阿奶打着雨伞往岗下走,我们凤寨是依山而建,大户二户从高到低依次排列。也算是世袭制,房子户数代代传承。
狂风带着雨水呼啸而过,我背过身去,躲过直打在脸上的雨水。
就这个回头,我看到风吹掉了大叔公家房檐下,灯笼上裹着的白布。院子里冒出缕缕黑气,缠着红艳艳的灯笼,有些渗人。
静谧的凤寨,一个人影从大叔公家的院子,跳了出来。一时间凤寨家家户户,鸡鸣狗吠,甚是吵闹。
深夜我摸着吃撑的肚子,半梦半醒。青非爬下床,居然变成了人的模样,他穿着青色丝质长衫。
轻轻的关好,屋内所有的门窗。包括我的卧室,旁边阿爷阿奶的房间,客厅的大门也细心的上了锁。
他摸了一下我的肚子,在我耳边轻柔的说,睡吧,凤瑶。然后化身为蛇,贴着我的脸。
阳光温暖的照着大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条死蛇。
阿奶刷着牙,口齿不清的问爷爷:“咱们昨晚锁门了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我和阿爷蹲在院子里看着死蛇,满脸疑惑。每条蛇的腹部都有两个牙印,阿爷拿斧头把死蛇剁成两段,五条蛇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已经僵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焦急的敲门声,阿爷刚打开门,四叔公急切的问。
“凤老七,有没有看到大叔公和凤知的尸体?”
一句话把我们一家子都问楞了,大叔公和凤知的尸体,昨晚我们走的时候不还在他们自己家。
谁会有这怪癖,去凤大户与凤二户家,不偷钱,偷的尸体。他们可是凤寨,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四叔公见我们,一脸茫然。
嘴里喃喃道:“没见到吗?这可坏了。他们的尸体不见了,大叔公家后院的鸡也不知道被什么野兽给咬了,吸干了血滴血不剩。”
“像这样吗?”我提起了手中的死蛇干。
“对对对,就这样。对了老七,去村长家,族里开会。”说罢匆匆离去。
“是蛇僵。”
我的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谁?我看了看阿爷阿奶,他们似乎都没听到。
青非吐着蛇芯,蹭了蹭我的脸。抬起小巧的脑袋与我平视。“是我,青非。”
我有些惊讶,昨晚才梦到它化成人形,今天这小蛇居然可以说话了。
“什么是蛇僵?”我有些好奇。
“蛇僵有两种,一种被蛇所杀自身怨气深重,恰逢阴日阴时。一种蛇在死亡时,怨气凝结进入人体,恰好此人死亡那就怨上加怨。”
“那,凤知和大叔公,哪个是?”
“不知……”蛇僵只存在于古时,已有千年未见过,青非豆大的眼睛,也有些疑惑。
等我和阿爷阿奶到村长家,凤寨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长辈们坐在那里,面目严肃。
晚辈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聊的话无非就是。哪个笨贼这么傻,偷到大户二户,不偷钱偷尸体。
我也觉得这贼挺傻的,第一次跟她们有共同想法。不过我还知道一种可能,就是蛇僵。
“安静!”
村长横眉竖眼,似乎是气急了,喘着粗气。重重拍了下桌子,怒斥道。
“哪个鳖犊子,半夜不睡觉,出来偷尸体。快交出来,痛为凤寨中人,我既往不咎。”
“村长,我们家你看过了,都没有啊!会不会不是人偷的?”
“不是人偷的,那是什么偷的?难不成自己跑的吗?”他厉声反驳。
“可能是自己跑的。”这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稀疏的头发向后梳的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身子虽然微微发胖,但是看得出来还算硬朗,虽然眉毛胡子都花白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是凤氏族长,也是年龄辈分最大的人——凤义。
“在我小的时候,听到一个传说,被蛇所杀自身怨气深重,恰逢阴日阴时,就会化成蛇僵。他们怕太阳,怕火,但是不惧刀枪棍棒。虽是人样但是以鲜血为生,凶猛异常。”
凤义坐在首位,看向院子里噤若寒蝉的众人。
“从今天起,白天有太阳就五个人一组,绕着凤寨巡逻。晚上十人一组,多带火把。
其他人最好闭门不出,蛇僵残忍暴力,非凡人可敌。
凤老七现在特殊时期,你家与狐婆有交情,我已经让老四以你的名义,一起去镇上请狐婆过来。”
狐婆姓胡,因家里供奉着狐仙求医问卜甚是灵验。后被称为,狐婆。
阿爷裂了下嘴,看着凤义坚定的目光,也不再言语。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可说。
阿爷和干妈狐婆的交情我也知道,年轻时阿爷上山砍柴,无意间救了当时还叫胡芸芸的狐婆。
那时她还没做出马弟,只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后来干妈从她奶奶手中,接下了仙家供奉,成为了新的狐婆,两人再无联系。
直到我出生后因身体孱弱,阿爷阿奶为庇佑七房最后的血脉。带着我三天两头上门求药,后来干脆认她为干妈,两家才又开始走动。
干妈也可怜我的身世,曾帮忙问过狐太姑。
太姑说我虽然是幼崽,但是命里坎坷,十八岁之前,待在凤寨最安全。因为凤寨靠近昆龙,乃是龙脉之地,对我只有好处。
十八岁大劫如果过了,就是凤傲九天,前途不可限量。
若未过那……万般皆是命。
而如今,我马上十八岁。原来祥和的凤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连只在传说中听过的蛇僵,都冒了出来。我越来越好奇,阿爷口中的凤寨凤氏家族,祖祖辈辈守护的昆龙山,到底隐藏者什么秘密。
“瑶瑶,快逃!他来了……”
月出乌啼,一轮明月挂在高高的苍穹,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为山崖林木蒙上了一层白纱。
月光照着交错缠绕的树枝,迷雾深处错节盘根的影子,像一个个魔鬼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