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临终遗愿

前排的司机猛打方向盘,然而还是来不及了,唐幸愣愣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砰的一声撞了上来。

关键时刻,霍东爵一把将唐幸揽入怀中,护住了她的头。

一阵地动山摇后,唐幸睁开眼睛,只看到旁边满身是血的霍东爵。

她的长睫颤了颤,大颗大颗眼泪落下。

“爷...

...”

开口第一个字失声了,再发出声音时,颤抖地都不成调了,“爷爷!”

到处都是血,她不敢碰他,惊慌无措地哭喊着。

“傻丫头,我没事。”

霍东爵被她叫醒了,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她。

唐幸脸色苍白,手也不小心划伤了,她无助地擦眼泪,弄得白净的小脸上也是血。

“怎么办?怎么办?”她本就情绪不稳定,

此刻完全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似的,睁着空茫的大眼睛呆愣愣地问着。

“老爷,您怎么样?”

前排的司机也伤得不轻,但胜在身强力壮,已经缓过来了,扭头问了一句。

路边经过的路人也拿着手机开始报警。

“我没事。”霍东爵推着唐幸说:“你快走,枭年可能很快就赶来了!”

唐幸是想离开这个城市,永远地离开,可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她摇头,哭着说:“不,我不能走,我陪您去医院!”

霍东爵摇头,“你已经跑出来就非走不可了,不然以枭年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而且我没事,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快走

。”

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他还吃力地冲唐幸笑了笑。

“走!”霍东爵见唐幸还在犹豫,又说:“你要不走,以后再也走不了了,而且我受的伤也白受了。”

唐幸不确定地问:“您真的只是皮外伤?”

“当然,你一离开,我就立即去医院。”霍东爵皱着眉,“丫头,你再这样耽误下去,我这点皮外伤也要变重伤了。”

“我这就走!”

唐幸脑海中的那根选已经紧绷到极点,此时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闻言慌乱地说:“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双腿发软地站不起来,打开车门爬下车,才勉强站了起来,扭头冲还在车上的霍枭年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爷爷。”

霍东爵冲她挥了挥手,让她走。

唐幸抹掉眼泪转身,往汽车站里走。

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就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另一边的唐幸刚进入汽车站大厅就看到正因为她迟迟没有来,要出去找她的乔思慎。

乔思慎也看到了脸上和身上都是血的唐幸,大步跑过来,担忧道:“小幸,你受伤了?”

说着他就要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唐幸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如霜打了茄子般摇头,“不,不是我的血。”

她小脸煞白地看着乔思慎,“我们快走吧,霍枭年要赶过来了。”

“好。”乔思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拉住唐幸的胳膊,“跟我来!”

乔思慎带着唐幸坐上了早早就买了票的大巴。

刚上去,大巴就出发了。

与此同时,霍枭年已经得到消息赶到汽车站附近,此时救护车正好将车里的两个人还有撞过来那辆车的司机一起往医院拉。

拉警戒线的交警认出他的身份跟他打了一声招呼,而霍枭年还在往车中看,闻言转身,“这辆车里只有这两个人,吗?”

他刚开完会,医院的电话就打过来,说唐幸失踪了,他其实已经想到是霍东爵带她离开了,正要下命令将她追回,警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告诉他,他的爷爷出车祸了。

“是的。”交警回答后又问:“还有其他人?”

霍枭年猛然看向汽车站的方向,抬脚正要追过去,就听到护士的声音,“老人伤得很重,估计有生命危险,他的家属在吗?”

霍枭年不得不止住脚步,转身走上前,“我在。”

护士戴着口罩,看到霍枭年眼前一亮,但知道此时不是犯花痴的时候,正色问:“你要跟车吗?”

话音刚落,不等霍枭年回答,救护车里的另一个护士就探出头来,“这位老人的孙子在吗?他有话要说。”

霍枭年上了救护车,看到霍东爵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现在正戴满急救仪器,那一瞬间,霍枭年眼睛一痛,喉结上下滚动,眼中有泪光闪烁。

霍枭年蹲在霍东爵面前,哑声喊,“爷爷。”

霍东爵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闻言慢悠悠地转着眼睛看向霍枭年,“我以为你不会认我了。”

他放走了唐幸,霍枭年心里肯定是怨的。

霍枭年伸手握住霍东爵的手,回答他,“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的爱。”

霍东爵笑了,笑容疲惫又欣慰。

但是他还是用苍老又虚弱的声音说:“可临到死,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霍枭年没退紧拧着,正要说话。

霍东爵那一只手抬起来,递了一份染血的文件给他。

霍枭年接过来一看,是唐幸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霍枭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东爵已经开始进气少出气多了,重重地喘气着,说话时发出风箱运转的呼哧呼哧声。

“我这一生,为了霍家的荣辱兴衰,为了子孙后代的百年基业,做事只讲利益,不讲感情,混迹商场多年少有败仗凭借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商人商人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我自认为我没有做错,古往今来,成王败寇,皆是如此,但唯独对于你和那个丫头的婚事,我一次次地反思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没有逼着你们结婚,早点把唐幸送走,也许那个小女孩现在已经会叫太爷爷了,我一直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你的爸爸,你的女儿,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咳咳咳

…”

霍枭年听到这里,心脏也是猛然一痛,见他咳嗽不止,红着眼睛说:“您省点力气,别说话了。”

霍东爵强忍着咳嗽苦笑,苍老的面容一道道皱纹勾起,“我明白,我的生命已经到尽头了,现在不说,以后就来不及说了。”

他浑浊的目光又一次看向那份离婚协议书,“就当是爷爷的临终遗愿,爷爷求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