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瞧见马车帘子被掀起时,秦落月就已经做好了和沈叙白好好掰扯的准备。
可是自己刚要开口,却见沈叙白抬手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如静待几日功夫,等天机卫调查出结果,你再与本王争论也不迟。”
天机卫是他的人,这不就是自查自纠吗?能有什么结果?
果然沈叙白就是在敷衍自己,甚至是想要毁掉证据!
她冷笑一声,闭上眼不再说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给沈叙白,就这样闭目养神,直到回了王府,她利落地翻身下车,直奔望月居。
明明感受到身后沈叙白传来的目光,她还是对吴长安吩咐道:“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寒山居任何人不许踏足望月居。”
沈叙白眸光一紧,这是要与他分区而治?
可秦落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便进屋去了,将大门关得震天响,好似怕他听不见似的。
沈叙白脸色微寒,攥紧了拳头拂袖离去。
她还真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治她了?
“夜一,即日起断了望月居的供应,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给望月居送东西!”沈叙白恼羞成怒,吩咐下去。
可夜一也只是一听,等王爷的怒火平息下来后才问道:“敢问王爷,是否要断了寒山居的吃食?”
还在气头上的沈叙白被夜一这么一问,顿时气焰消散,只是烦躁的瞪了他一眼,“多嘴。”
夜一咧嘴笑笑,就算多十张嘴也无妨,只要别惹恼了王妃就是。
旋即他又赶紧收起笑容,走到沈叙白身旁道:“姜大夫如今安排在别院,可要让他去秦国公府查探?”
“秦国公府不缺大夫。”说起正事,沈叙白收起脸上的神色,但话说一半,他又顿了顿,“让姜济寒混进秦国公府,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段时间秦落月不回家,秦国公府不会有人认出姜济寒的身份。
“派去渭水的人如何了?”沈叙白揉着眉心问道。
夜一无奈,“王爷,人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
“是吗?”沈叙白蹙眉,他怎么觉得走了挺久的,“那就让他们加快步伐,不要在路上耽搁时间。”
这件事事关秦国公府,陛下一定会问责,若是不能尽快替自己洗清冤屈,恐怕最后少不了把事情安在自己头上。
这一夜,寒山居的烛火亮了通宵,而望月居的烛火也未曾熄灭。
秦落月支着额头,脑海中全是秦国公脸色惨白的模样,犹豫许久还是下定决心,转身从药柜里拿出消炎药和止痛药,让小水送去秦国公府。
“若是父亲母亲问起,只管说这是我在蓟州城找到的药。”秦落月把服药的注意事项写在纸上,一同让小水带过去,“这几日/你就在家中看着父亲吃药,不必再回王府。”
有小水在父亲身旁,她也放心。
原本可以回去送药,小水心里倒是开心,可听到秦落月让自己留在秦国公府,不要回来,顿时警铃大作,茫然的抬头看着她,眼中立时蓄满了泪水。
“小姐,你这是打算做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我还不知能在叙王府待多久,说不定过不久就能回去了呢?”秦落月笑盈盈的揉了揉小水的脑袋,“你得赶紧回去帮我和父亲母亲说说好话,免得日后他们发现我的不对劲而伤心。”
“小姐可一定不能丢下奴婢。”小水握住她的手,满眼担忧。
“当然不会。”秦落月满眼含笑答应道。
等小水离开后,秦落月彻底关了望月居的门,就连吴长安给她送饭也只能送到门口,无人知晓她在院中鼓捣什么。
因此当沈叙白听夜一说王妃把自己关起来时,手中的笔顿了顿,一滴浓黑的墨就这样滴在了奏折上。
“关了有多久?”沈叙白好似无意发问,低头继续写奏折。
“已经四天了。”夜一道。
那封奏折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被沈叙白扔到一旁,“去将那天的信鸽取来。”
纵然他未曾明说,可是夜一还是取回了那只从望月居飞来的鸽子。
沈叙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皱眉道:“这鸽子怎么如此肥胖?你们到底喂他吃了多少东西。”
“许是下面的人格外喜欢他,多喂了一些罢。”夜一不动声色地低下头。
自那日这只鸽子从望月居飞回来后,王爷的视线便时不时的落在这鸽子上,下面的人以为王爷,喜欢便多给他喂了些吃食。
沈叙白不以为意,写了张字条卷成卷,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筒中,掂量着鸽子,突然舒展眉眼,笑道:“这么胖的鸽子也不知还能不能飞得起来。”
说完他便撒开手,让鸽子飞出去,瞧见那鸽羽在阳光下闪烁的熠熠光芒,沈叙白脸上的笑意逐渐恢复平静。
直到看见鸽子稳稳落在望月居的院中,他脸上的笑意渐趋消失。
好久未见望月居的门打开,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转身回屋,继续写奏折,可心思却落在了望月居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过了半晌,他猛地将手中的紫竹狼毫一扔,冷声道:“王妃整日将自己蒙在屋里,未免闷出病来。”
话说完他就不再往下说,夜一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如今还在禁足,又能让王妃去哪里?
忽然他灵机一动,低声道:“贤妃娘娘前些日子下诏召见王妃,许久未见恐怕也该想念王妃了。”
沈叙白嗯了一声,挥手手让他下去。
等夜一离开,他才缓步走角楼,远远望向望月居。
距离太远,又有许多屋檐遮挡,他瞧不清望月居里的鸽子还在不在,方才被压下去的烦躁再度涌了上来。
而此时此刻的望月居里,秦落月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手中是她的鸽友给她送来的信,那只鸽子就在脚边咕咕咕地走个不停。
“万事过犹不及,姑娘如此暴食,可是有烦心事?”
秦落月小声嘀咕,“就那蛋壳大的碗,八万哪里暴食了?古人这么吃,不怕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