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里的马车还没来得及离开,整栋屋子就被大理寺的官兵团团包围。
沉玉诧异地盯着门外官兵,旋即将窗子关上,回到小姐身旁,附耳低声道:“是连大人亲自带兵,向来已经进了丞相府。”
“他怎么会来?”蓝烟柔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紧,皱眉看向门外,眼底闪过烦躁。
“想必是为了小姐您而来。”沉玉犹豫不决地盯着小姐,“若是连大人过来,想必还有机会出去。连大人对小姐您情深意重,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的。”
蓝烟柔闻言,并未说话,心倒是放了下来。
连遇青与她和沈叙白等人是一同长大,她虽喜欢沈叙白,但也听了爹爹的话,常与这些人联络交好,故而她和谁关系都不错。
她素手执扇倚靠窗边,看着外面乌压压的官兵,吩咐:“你去打听打听,除了连遇青,可还有别人过来。”
若只有连遇青,便能走得了,若还有旁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沉玉领命离开,小步跑到丞相府后门,远远瞧见了停下来的马车,在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时,不禁浑身一震,赶忙跑回旁边的宅邸。
她声音仓皇,带着慌乱,跪倒在小姐面前:“小姐,大事不好,叙王妃和辉阳郡主也来了,奴婢条件就在门前!”
“辉阳郡主也过来了?”蓝烟柔猛然坐起身子看向沉玉,这个名字着实令她惊讶,更是感到棘手。
即便是威远侯府的人找上门来,她都有理由推辞不见,可辉阳郡主地位超凡,不是她想不见就能不见的。
虽不知辉阳郡主为何要来,但蓝烟柔只能按下心中惊惶,前去迎客。
离开前她叮嘱沉玉:“你下去安排,别被其他人发现。”
当初她带去威远侯府的丫鬟不是沉玉,便是担心事发之后会出岔子,没想到果然出了事。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私下去见那个女人!
她疾步离开,没有看见身后沉玉眼底的挣扎。
转瞬即逝的挣扎后,沉玉按照吩咐下去办事,只是身形僵硬,不似方才那般轻灵。
从连接丞相府的小门回到自己的闺房,蓝烟柔刚一坐下就瞧见了自己的随侍嬷嬷走来,面上带着忧色。
“老爷先前吩咐,若是姑娘回来了便去书房见他,姑娘可是要现在过去?”嬷嬷着急问道。
“怕是不用过去了。”蓝烟柔水灵灵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飞檐下的花厅,“更衣,直接去花厅。”
而此刻的花厅里,丞相蓝沛安亲自出来迎见辉阳郡主与叙王妃。
行完大礼,他看向辉阳郡主,“不知郡主大驾,所谓何事?”
趁着他说话的功夫,秦落月也在打量他。
蓝沛安三十出头,一身书卷气,双瞳幽深,眼神平静无波,仿若古井深不见底,清癯身形藏在宽大衣袍之下,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意味。
可为丞相之人,怎可能道骨仙风?
“我为何事而来,你小子不知道?”辉阳郡主乃是蓝沛安的长辈,与他说话也不客气,说完见蓝沛安还是装傻充愣,索性让人将连遇青叫来,“连大人,你来同蓝丞相说说,你来丞相府所为何事。”
连遇青原本在丞相府外守着,连门都进不来,眼下见到了蓝沛安,心也松了一口气,上前半步,将威远侯府发生的事据实相告。
末了,他拱手道:“蓝姑娘与此案有关,还请蓝丞相将令爱请出来,让下官询问几句。”
“若只是照例询问,何至于如此劳师动众?”蓝沛安嘴角仍旧挂着笑意,质问的声音却格外坚实。
连遇青心头一颤,他就知道这事情会得罪蓝沛安!
幸好辉阳郡主也在,他倒是道没那么惧怕。
“大人,下官不过是照例办事,并无针对之意,恳请大人配合。”连遇青将姿态放的极低,瞬间惹恼辉阳郡主。
“你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求人的!”她抬头撇了一眼蓝沛安,“本郡主倒是不知,如今缉拿罪犯也得如此客客气气,那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干脆让那些受害者自己去求个公道算了!”
“郡主息怒,烟柔近日感染风寒,所以才未及时拜见郡主。”蓝烟柔温和的声音从花厅外传来,将花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扫了个干净。
听到她的咳嗽声,花厅里的人皆向门口瞧去,只见她脸色苍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花瓶。
她一进屋,视线便落在了站在父亲面前的连遇青身上,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连遇青瞧见她时,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热切,甚至还多了几分……失落?
蓝烟柔柳眉微蹙,不由疑惑,为何会失落?
但她很快收敛神色,上前向辉阳郡主和叙王妃请安,抬头时却见秦落月正唇角带笑地望着自己,那笑容也略显古怪。
看见蓝烟柔眼中划过的疑惑,秦落月笑得更加灿烂。
方才蓝烟柔和连遇青的互动被她瞧在眼中,这二人绝对有问题!可蓝烟柔不是一心只爱沈叙白吗?和连遇青又是怎么回事?
秦落月仿佛掉进瓜田里的猹,浑身充满了吃瓜的趣味。
有辉阳郡主在场,蓝烟柔逃都不能,只能有问必答,最后才查出她带去威远侯府的丫鬟沉月换了药物。
沉玉将沉月带上来,沉月对这行径供认不讳。
听到丫鬟承认,蓝烟柔满脸痛心,浅浅的眼窝蓄满泪水,“沉月,你为何如此糊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丫鬟跪在地上,双肩颤抖道:“是奴婢鬼迷心窍,憎恶富贵人家,恳请小姐替奴婢照顾好爹娘,奴婢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花音落下,她便要撞柱而去,却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勒住脖子。
“让你死了吗?”辉阳郡主一把将丫鬟扔在地上,面容冷厉,“连大人,将这丫鬟带去死牢,好好审问!”
蓝烟柔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郡主,王妃,沉月已经知道错了,还请郡主和王妃网开一面,念在她是初犯的份上,从轻发落。”
“杀人还得偿命呢。”秦落月丝毫不给面子,反倒上前一步将沉月挡在身后,冷冷提醒道,“蓝姑娘别忘了好好照顾她的爹娘,否则,沉月说不定会再当栽赃嫁祸给你呢!”
她那点小心思,别说辉阳郡主,就连自己也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