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见沈叙白脸上的笑容,秦落月抿唇,却没有说话。
是她的错觉吗?这样的温柔,总觉得隔着一层面具呢。
此时沈叙白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吩咐掌柜将所有首饰送去雅间,由她一一挑选。
秦落月便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缓步进入房中,瞧见掌柜将东西送来,不由问道:“怎么拿这么多?”
“给外祖母挑一套,在给罗姑娘挑一套,你自己再挑个三五套,倒也不算多。”沈叙白耐心解释,甚至对她多了几分纵容。
刹那间秦落月想清楚沈叙白的目的,“你已经做好让师姐认干亲的准备了?”
“我已经说服了外祖父,徐家再过几日便要办宴,届时会将罗姑娘推出来。”
沈叙白修长的手指,在金银玉器上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支红宝石镶金簪,抬手簪在了秦落月的发髻上,满眼惊艳,“这红宝石衬人肤色,只有你最适合。”
话音落下,他看向肤白如雪的秦落月,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对着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落月扶着脑袋上的簪子,心中却无多少喜悦。
这一切都太过古怪——无论是沈叙白对她的感情,还是对她的态度。
是因为师姐,还是因为辉阳郡主,亦或是因为秦国公?
旋即,她扬了扬唇角,如水眼眸含羞带笑,“多谢王爷夸奖,那我就拿这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吧。辉阳郡主大气端庄,这祖母绿倒是适合她……”
夫妻二人离开时,几乎将店中的贵重头面一扫而空,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亲自将人送了出去,转头便叫人宣扬,拿叙王夫妇做自家店铺的活字招牌。
这北越朝唯一成家的王爷自是大街小巷的热门谈资,只不过从前谈的是他的神威战绩,如今谈的却是他和叙王妃的恩爱情深。
外人传的神乎其神,可是秦落月亲自去秦国公府给罗绮送头面时,却被罗绮留了下来。
“落落,外面那些传言都是谁放出去的?”罗绮眼中满是狐疑,却压下心思,上下打量秦落月,生怕她在叙王府受委屈。
“我好歹也是秦国公的女儿,父亲手握兵权,便是叙王又能拿我如何?”秦落月扬唇笑道,“师姐你别担心,沈叙白若对我不好,外面也不会那样传他了。虽然名副其实,但也算贴切。”
她说着,将头面打开,推到罗绮的面前,“瞧!这些都是他买的,还有母亲的没送过来呢。若他对我不好,又何必花这心思,你说可对?”
望着东西,罗绮自觉自己若再说沈叙白不好,便有些拿人手软。
可她也当真不相信,沈叙白会能改变心思,毕竟当初,即便她在丞相府,也听过叙王和丞相府大小姐的传闻。
“那你……”罗绮想问她真的喜欢沈叙白吗?可是张了张嘴,却又没问出口。
在这个时代活得久了,她也知道谨言慎行。
何况这二位是皇上赐婚,在皇权至上的年代,根本没有和离的可能。
想到这,罗绮从药柜里拿出一瓶喷雾给她,“这个你拿着防身,比防狼喷雾有用,一秒即晕,对付色/狼毫无压力。”
——所以说现代比古代开放,但罗绮仍然担心秦落月被强迫。
起初秦落月还没放在心上,直到她将瓶身转过来,看见上面的喷码日期,忽然激动的握住师姐的手。
“这是最新研发的?”
上面的喷码日期是在她穿越之后,也就是说,药柜里的药可以实时更新,只要实验室里有药柜里就会有!
见她终于发现,罗绮这才按捺不住笑容,反握住她的手,“说不定,我们有朝一日真的可以利用药柜回到那里!”
师姐妹俩在房中惊喜低语,却没有注意房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回到那里。”
叙王府的书房中,沈叙白面色沉静地听暗卫禀报秦落月和罗绮的对话。
汇报完,那暗卫便就贴着墙迅速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
沈叙白也只是冷冷盯着桌上的信封,里面是渭水河宽刀的来历,千里加急送过来,他还没曾打开。
可他现在一点打开的心思也没有。
秦落月竟然要离开?
她离开之后,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会回来吗?
想到从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沈叙白眼神微暗。
他忽然抬头看向一旁的头面,正是秦落月选的那一套红宝石,金光璀璨,宝石夺目,如今却因沈叙白的目光而披上一层冰冷的光辉。
“既来之,则安之。落落,你怎么能走呢?”
沈叙白抬手抚上那一套头面,勾起的唇角泛着清凌笑意,却未曾触及眼底。
几日后,辉阳郡主府与逍遥侯府同时举办贺宴,京城之人这才知道,和离近十年之久的。辉阳郡主与逍遥侯竟重燃旧情,如今年迈,反倒在一起了。
虽说人老了,可一想到这二人为家国立下的赫赫功劳,百姓谈论起来多是以祝福为主。
秦落月早已起床梳发,看着镜子里被小水摆弄发饰的女子,她仍旧有种不真切的错觉。
“落落,好了吗?”沈叙白温柔的声音传来。
话音落下,他推开门,一身玉色长衫亭亭如竹,猝不及防闯入秦落月的眼帘,铜镜中,他的宽肩窄腰展露无遗,墨发玉冠,风/流倜傥。
即便秦落月不喜这个人,却也不得不承认,沈狗子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将他父皇母妃的优点继承了个遍。
铜镜中的男人迈开长腿走到秦落月身后,接过小水手里的红宝石簪子,在她头发上比了比,接着摇头道:“换那套步摇。落落年轻貌美,身姿绰约,最适合步摇不过。”
“王爷真是好眼光!”小水闻言一喜,赶紧打开簪盒,将里头的宝石流苏换了过来,“方才奴婢就说,用这套流苏更衬小姐身形,可小姐却说他是出嫁妇人,不适合这套流苏。还是王爷有眼光!”
她说话间,沈叙白的目光一扫而过,唇角泛着笑意,视线随即落在秦落月的身上。
“落落不必委屈自己,”他道,“本王的王妃,当是想如何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