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处已久，秦落月的心思，罗绮也再清楚不过。
她思来想去，还是摇头拒绝了，“就算我真想做这生意，也得等你和空朗定下来再说。再者，这个西南商人出来得太过古怪，我不信他。”
当初在阿塔时，罗绮就知道秦落月要把西药卖给空朗，若她先做了这生意，必然会惹得空朗不悦，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秦落月能体会她的苦心，握着她的手笑道：“就冲你这话，空朗那单生意我也得分你一半。”
“你跟我说这话就太过见外了。”罗绮摇头，又伸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你又是给我找师父，又是给我认干亲，若真要算起来，我拿什么还你这情分？”
两人本就没有说不开的话，这会儿说说闹闹，便将这事接了过去。
但等罗绮走后，秦落月便让小水请来母亲。
“你这丫头从前也不与我单独说话的，怎么今儿想起请我来了？”月素一进屋，瞧见女儿期待的目光，不由说笑。
“女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不劳烦母亲，不是好事吗？”秦落月故作嗔怪，掩饰心虚。
月素同样与罗绮那般戳了戳她的脸颊，“我瞧着是女大不中留，如今嫁了人，就与为娘生分了！”
“女儿不敢！”秦落月当即求饶，待她坐下后才正色道，“如今倒真有一些事情想请母亲帮忙，除了您，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了。”
此事若让沈叙白出面便有些太过正式，但知道西药之事的人不多，的确只有月素出面最为合适。
见她这般严肃，月素当即皱眉，“你只管说是什么事，旁的不必担心。”
秦落月便将那西南商人的事如实告诉她，末了又道：“这人出现得突然，又是直奔西药而来，我摸不着怡亲王府那边是什么态度，只怕这人来者不善。”
“怡亲王是今上的胞弟，多年来也算安分，在今上面前颇得薄面，他的侍妾会知道此事，也算说得过去。”月素斟酌着开口，脑海中在京城复杂的关系网上仔细琢磨。
“那母亲觉得，那个西南商人的话可信吗？”秦落月真诚问道。
“你且别着急应下。如你所说，此事蹊跷，待我让人去京城摸清楚了再说。”月素替她掖了掖被角，“马上就是新年了，你躺在床上还得操劳此事，不觉得太过疲累了吗？”
“可除了这事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了。”秦落月无奈笑着，抬手抚了抚胸口，“养了半个月的伤也该好了，要不母亲带我出去走走？”
她是外公亲口下令让静养的，旁人可不敢扶她出去，唯有母亲还能求上一求。
但月素哪里能同意？
没好气的拍了下她不安分的爪子，月素哼哼道：“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躺半个月，怎么就要下床了？”
说罢不等秦落月开口，她又皱眉冷笑，“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我这心口便怄着气。他蓝沛安的女儿伤了我的女儿，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简直是我秦家的耻辱！”
看见这样的母亲，秦落月心中又暖又想笑。
怪不得嘉明帝要将她留下来，若不把她留下来平息怒火，只怕她真会在给皇帝的药中下毒。
但也因着秦落月又提起此事，月素原本还准备给沈叙白说两句好话，这会儿功夫也彻底断了想法，就连沈叙白送来的菌菇鸡汤也被她丢给了秦松朗，自个儿带人下去准备年夜饭去了。
次日便是除夕，秦落月刚睁眼就瞧见银装素裹的外头鞭炮连天，热热闹闹，颇是喜庆。
月逢春停了罗绮的课，因此她一大清早就换上新衣裳，兴冲冲地跑来陪秦落月聊天。
“对了，我听见他们议论，说是京城那头有人传蓝相请辞了。”
她这边说完，秦落月便一声冷笑，“装模作样！他若是真想请辞，就不会将这消息传出来了。”
古代君臣之道最讲究拉扯，便是蓝沛安请辞，嘉明帝也不可能同意，必得往来两三回，君臣泪洒金銮殿，要世人赞一句君贤臣忠才行。
“是这么个道理。可我还听说，皇帝打算请徐相重新出山，要是真能把蓝沛安移走，这丞相的坑不就得侯爷填上了吗？”
“怕是没那么容易。就算皇帝对贤妃是真爱，朝臣也未必能同意。侯爷退下来年头太久，朝堂上已经没多少他的人了。你不觉得蓝沛安这个时候请辞，有些要挟的意味吗？”
“确实。”
许是因为新年的气氛，罗绮一手拿着瓜子，小嘴叭叭嗑个不停，一边还不忘往秦落月嘴里塞上两颗。
秦落月身上有伤，不能坐着，倒是可以仰头靠起来。
两人一人抓了把瓜子，嗑得你来我往。
古代可消遣的东西实在太少，秦落月又有伤在身，连门都出不去，瓜子和八卦便成了唯二的乐趣。
月素进屋瞧见这俩丫头头对头说得热闹，脸上便不经意露出笑容来。
“瞧你们说的这么开心，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了。中午将饭摆在你这儿可好？”月素挤到秦落月床边，结果小水递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秦落月没有不同意的，又拉着她问起崀山镇的新年习俗，虽然出不去，但这年过的也算热闹。
直到中午吃饭时，秦落月打眼一瞧，没瞧见沈叙白的身影，心头才有些不是滋味。
月逢春一眼就看见她滴溜溜的眼珠子，“你这是找谁呢？”
“我找肉呢。”秦落月随口扯谎。
“你那块肉长着翅膀飞走了，找他作甚？”月逢春眯起眼睛笑得得意，“今儿一早我就瞧见他收了信，打马回京去了。”
说到这话，他竟也有了几分恼意，“到底是皇子王孙，与咱们不同。”
他虽没想着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都留下来，但真瞧见沈叙白离开，心头反而没那么敞亮。
离去就罢了，临走之前也不知道来见一见自个儿媳妇，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余下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将沈叙白骂了个遍。
直到晚上放烟花时，小水手里拿着火折子，远远瞧见一个骑马的身影奔来，这才笑着大喊道：“来了来了！王爷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