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言重了。”沈叙白摇头笑笑,“不过是查到了南方同京城的一些来往,还不至于动兵。”
但能让沈叙白说出这种话来,恐怕那些往来也没有多安全。
再具体的事情,沈叙白就没有细说了,只是安慰他们不必把张家这件事放在心上,又交代秦松朗时刻保持警惕,这才带秦落月离开国公府。
在回去的仪仗上,沈叙白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王妃,“成婚至今,这还是你第一次以王妃仪仗出行。”
“张家都搬出怡亲王府了,若我这个王妃不去为秦国公府撑腰,秦家岂不是要被他们欺负死?”秦落月娇哼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件事与沈醉安有没有关系?”
她细细想过,若是无关,沈醉安不会多事插手,可若是有关,沈醉安在这其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沈叙白没有说话,而是从袖笼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一切答案都在这其中了。”
秦落月一头雾水,接过信封打开瞧了瞧,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她脸色大变。
“那个瞿非竟然是沈醉安的人!”
她猜测过瞿非背后会是谁,想过可能是怡亲王府,可能是蓝沛安或蓝烟柔,唯独没想到会是沈醉安。
沈叙白同样面色不佳,“自瞿非进京至今,我一直在让天机卫调查他的底细,但直到现在才确定他是沈醉安的人,由此可见沈醉安并不简单。”
他的天机卫是师父留给他的利器,比起皇宫里的羽林卫也不遑多让,可调查一个瞿非却让他们束手无策,可见沈醉安的安排有多么严密。
而这安排从瞿非在南方时就已经开始了。
“此事皇上可知?”秦落月将信封收起来,问道。
沈叙白从她手上将信封拿过来,放进烟炉里烧了。
这么要紧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接着他才摇头,“父皇暂且不知,不过围场一事已经让他对沈醉安起了防备,否则沈醉安也不会着急到动用瞿非。”
要知道这样一颗棋子无论放在哪里都作用不小,沈醉安花了那么大代价,最后却只是让瞿非陷害罗绮,怎么看都不划算。
可秦落月却觉得沈醉安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他想对付的从来不是罗绮,而是秦国公府。
“你说的未必没有可能。”沈叙白顺口接过话茬,但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告诉秦落月。
譬如镇南王已经在南方纠集了六万军队,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开战的借口。
而镇南王一旦开战,秦松朗必然要上战场。
所以秦落月没有猜错,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在针对国公府,可是,此去未必能回。
沈叙白还想转移秦落月的注意,但她满心都在这件事上,叫沈叙白无法岔开话题,既心疼又无奈。
眼看他就要猜到真相,沈叙白索性不再瞒着她,将事实和盘托出。
初初听到要打仗,秦落月还是愣的,毕竟她穿过来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战争,即便去了阿塔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瓶渠关守住了。
可是眼下要对上镇南王,那是真刀真枪地打,是会流血,会出人命的。
“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过了半天,秦落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她还没有收到真正的秦落月的回信,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秦松朗,若是秦松朗真的出了事,她该怎么对另一个时空的秦落月交代?
这件事沈叙白还不知道,因此当秦落月告诉他的时候,沈叙白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低头看见他的王妃魂不守舍的模样,沈叙白狠了狠心,道:“就算是她在,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若你想要护着秦国公,就只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法子?”秦落月期待地看着他。
秦松朗当时在渭水河畔遇刺至今未曾完全恢复,她要保住秦松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秦松朗出事。
“我代替秦国公上战场。”沈叙白语气定定,却叫秦落月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件事没有丝毫转还的余地。
见她这般低落,沈叙白不忍地抚了抚她的发顶,安慰道:“落落,我们是武将,武将生来就是要保家卫国的。”
“武将也是人啊,他们也有家人……”
说到最后,秦落月的声音微不可闻,她知道是自己奢求了。
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她未曾接触过战争,很快她便恢复正常。
擦干眼泪,秦落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逐渐平静,还带着些许鼻音的嗓音听上去格外诱人。
“可有查清楚瞿非和怡亲王府之间是谁在牵线搭桥吗?”
其实他也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可是若果真如他猜测那般,那么这个牵线搭桥的人恐怕想的就不仅仅是夺嫡那么简单了。
沈叙白握了握她的手,“此事尚在调查,不过,人恐怕也在南方军队中。张家只不过是沈醉安的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也是怡亲王自己送上去的。”
南方的军队、怡亲王、张家……可见这一盘棋下的有多大。
不过就在秦落月沉浸在震惊中时,沈叙白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惊愕。
“天机卫甚至还查到了宋忠明。”
“他也与此事有关联?”秦落月提高了声音。
沈叙白无奈笑笑,“你忘了?我们在瓶渠关的时候,宋忠明可是要把你送过去的药卖到南方,若是没有买主,他把那些药卖给谁?”
“所以买主就是镇南王,那些金号背后其实是镇南王的人。”秦落月一猜即准。
“猜的没错。”沈叙白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所以我们怀疑萨垛牟这会儿也已经逃往南方,今日在宫里,父皇便让武安侯亲自带兵前去抓捕。”
再次听到武安侯,秦落月哭笑不得。
武安侯也算坐了不少年的冷板凳,没想到刚和沈叙白解开心结,就领了这么大的差事。
抓捕萨垛牟这件事可是肥差,只要将人抓回来,便可以加官进爵。
“不知道这一回武安侯想升什么样的官。”秦落月的心情随之放松下来。
沈叙白笑道:“这回他怕是什么也不敢要了。”
但笑完,他又正色道:“只等他抓到萨垛牟,岳父也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