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月对牧家的了解并不多,对牧光就更没听过了。
不过她记得,皇后和贤妃关系并不好,沈醉安和沈叙白更是因夺嫡而势如水火,此番沈叙白去青州,又怎么会带上牧家人?
难道是皇帝并不信任他?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在秦落月心间划过,直到沈叙白回到寒山居,她也没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见到他回来,秦落月便上前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沈叙白笑道:“牧光本就是工部侍郎,此番前往青州兴修水利,理应是工部负责,由他前往再正常不过。”
“可既然是工部负责此事,为何还要你去?”秦落月只觉得奇怪。
但她对上沈叙白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就想起沈醉安。
牧光是沈醉安的表弟,而此番由户部拨银,工部主事,虽然有沈叙白这个王爷监工,但一切事宜皆由沈醉安和牧光二人负责。
沈醉安既然缺钱,就定会在银钱上做手脚,牧光是他的人,又是工部侍郎,二人里应外合,定能抓他们个现行。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秦落月合掌拍手,“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要牧光敢动手,他们就能抓现行,届时顺藤摸瓜,扳倒沈醉安不在话下。
若牧光不动手,沈醉安没了钱,镇南王那边供给不足,对爹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见他想明白其中关节,沈叙白捏了捏她的鼻梁,唇角含笑,“落落越来越聪明了。”
若是放在从前,秦落月未必能想通其中关节,但在沈叙白身边呆久了,她竟然也慢慢习惯这样费脑筋的思维方式了。
此番去青州原本打算走陆路,但若是陆路前往,需得绕行,途中反而耽搁功夫,因此沈叙白同嘉明帝商议后决定他带着秦落月和牧光冒险走水路,月逢春和月素则带着药材走陆路前往青州。
这样安排下去,众人也该启程,秦落月只来得及和母亲与外公告了个别,便就回府重新收拾行李。
这回走得急,她决定小水和苗豆谁都不带,临走前少不得又是一顿安慰,等众人赶到码头时,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已经在那候着了。
瞧见那年轻人身上花红柳绿的锦袍,秦落月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就听到耳边传来沈叙白的声音,“那就是牧光。”
原来那只花孔雀就是牧光。
虽然她不喜欢这人,但也知道不该以貌取人,能混到工部侍郎,就算牧家有心帮他,本人也得有几分真才实干才行。
想到这,秦落月收起面上神色,一派如常地走到码头。
凡是有沈叙白安排,此行途中她和牧光应该不会有太多接触,那人是好是坏也都与她无关。
但上了船后,她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叙白上岸之前,嘉明帝派人给他送来了不少奏折,皆是关于青州水患的,因此一上船,沈叙白来不及多陪秦落月,便就一头闷进书房,研究青州水灾。
可是,身为工部侍郎的牧光却两手空空,反倒是带了不少衣服上去。
单单是行进的前三天,秦落月就发现他换了五套衣裳。
倒不是她有多关注此人,实在是此人脸皮之厚令人啧舌,明知道秦落月对他厌恶至极,还硬要往上凑。
便如现在这般,堵在秦落月去见沈叙白的路上,退不肯退。
“下官参见王妃。”牧光挑着一双桃花眼,直冲秦落月眨眼,声音中也带着三分笑意,道,“王妃似乎很不待见下官,莫非是对下官有什么误解?”
秦落月敛去眉间不耐烦,神色平静道:“牧侍郎是朝中官员,此行前去青州兴修水利,这会儿不在房中研究水利,却挡住本王妃的去路,是何用意?”
她虽然没有带仆从,但随行还有其他匠人,其中就有女子,沈叙白便雇佣这些人照顾她,因此她现在身旁还跟着个婆子。
按说这话已经提醒的极其直白了,可牧光却好似没有听懂秦落月的话中之意,仍旧面带桃花笑,满脸灿烂,“王妃明鉴,下官日夜用功,眼底一片乌青,实在是坚持不下才出来散心,顺便消弭王妃对下官的误解。”
看着他不住往自己眼前递的桃花眼,秦落月总算明白这厮的目的——不是真的脑子坏了想勾/引她,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沈叙白的声音,顺带证实了秦落月的猜测。
听到声音,牧光抬头看去,抢先解释道:“下官偶遇王妃,所以聊了两句,王爷莫要误会。”
他不说这话,旁人可能还不会误会,可他越是这样说就越有欲盖弥彰之嫌。
秦落月的眸色逐渐冷了下来,瞥了一眼牧光,面上不动,袖子里却已经攥紧了拳头。
他不是喜欢抛媚眼吗?等她上了岸,一定要把这恶心人的玩意儿卖进青楼当兔儿爷。
沈叙白压根不理会他的言外之意,上前揽住秦落月的纤腰,上下打量了一眼牧光,冷声吩咐:“来人,将牧侍郎的房间换到下层,若无本王宣召,不得上前。”
他们走的急,这船自然也没有那般豪华,下层是船工住的地方,不说房间如何,单单是船工干完活后的汗腥味儿就能把牧光熏死。
这对于挑剔的牧光而言,简直是要他的命!
不用旁人多说,牧光就颤颤巍巍地上前道歉,“王爷,下官是此行官员,若是青州有什么事,下官在您身旁也好及时出主意!刚才是下官一时糊涂,这就向王妃赔罪,求王爷宽宏大量,饶过下官!”
就连道歉,牧光都不忘把沈叙白架在火上烤——如果他不原谅自己,那就是小肚鸡肠。
未等沈叙白开口,秦落月便冷哼一声,“既然你是向本王妃赔罪,为何要求王爷宽恕?”
这是话题一转,又绕了回来。
牧光先是一愣,接着拱手道歉,满脸堆笑,“是下官无状,冲撞王妃,王妃高风亮节,心怀大义,还请王妃恕罪!”
“牧侍郎说错了,本王妃最是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秦落月冷嗤,“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牧侍郎的房间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