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咒术

那医者名为陈平。

他探了脉搏,连声道:“怪哉、怪哉,这脉搏,并未探出异样啊!”

“这怎么可能?”冷月一度怀疑他是庸医,眼看云娘痛的汗水浸浸,他竟然说探不出原因。

“难道是?”

陈平心里已有了猜测,因不知是对是错,而不敢妄言,他到底该不该说?

黎景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陈平这种说半截话,吊他胃口的人,他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难道是什么?”

黎景云一个眼刀递了过去,陈平就被吓得颤颤巍巍的跪下身:“难道是被人施了咒术,施咒者,以写着云娘生辰八字的人偶作媒介,可让中咒之人生不如死,或者……”

陈平尚未说完,就被厉声打断了:“你不必与我说教,只需告诉我如何解!”

不该多言的时候,他说的倒挺欢,若非他医术不错,又素来忠心,黎景云早就想一剑杀他泄愤了。

陈平的语气极为恭谨:“须得找出施了咒术的媒介才行。”

“你是说人偶?”黎景云捏着拳,眼里隐隐带出怒气:“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脏东西给我找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冷月虽然也想知道,是谁有胆子害了云娘,但眼下,云娘却浑身颤抖着,握住公子的手不放,低声的唤道:“景云,景云,你不要走……”

她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简直是白活了十几载。

念及此,她自行搭建了台阶,顺着台阶而下:“公子,若无其他要事,阿月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你留下来照顾云娘。”未等冷月应承下来,公子就直接掰开云娘的手,大步离开了。

黎景云负手而立,神色莫名,最终,是在前院搜到了布偶。

布偶的背面有云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头顶赫然扎着七枚银针,他漫不经心的问:“这是在哪里搜到的?”

“禀主子,是在冷月姑娘的房间搜到的。”

雅阁初建时,这六人就一直在雅阁,名为守护,实为监视,监视雅阁的风吹草动,也监视云娘的一举一动。

他们明面上,听云娘的吩咐行事,实际上,只听主子一人的差遣。

听了护院的禀报,黎景云沉了沉眼,吩咐道:“将冷月绑到石室去,我来亲自审问……”

云娘折腾了半晌,终于睡着了。

冷月坐在床榻上,不错眼珠的看着。忽而,她颈间一麻,失去了意识。

幽暗封闭的石室内,寒凉从她的脚底升起,冷月赤着足,双手被束缚在冰冷的铁链上。

黎景云手持长鞭,闲散的坐在长凳上,吩咐道:“给她泼水!”

整桶凉水从头浇下,冷月浑身湿透,打起了寒颤,微小的动作,却拽动铁链哗啦啦的响着。

她幽幽的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她十分不解的看向眼前人:“公子,你这是何意?”

黎景云用鞭子的手柄,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冰冷,却又带着丝丝玩味:“冷月,你为何会给云娘下咒呢?”

“公子,我没做过这种事。”她没有动机害云娘,也根本不懂何为咒术。

黎景云哪里肯听她的解释,直接绕到她后背,手中的长鞭挥舞的宛如灵蛇一般,啪啪几声,带起道道血痕。

痛的实在太突然,冷月抑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黎景云的声音放轻了些许,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冷月,你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他心如明镜,冷月并非真凶,他亲自安排了此事,不过是寻个莫须有的罪名,试探冷月的心性罢了!

“我真没有,”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黎景云循循诱导着:“冷月,你若认下,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若不肯认,你可会吃苦的,懂吗?”

以往的诸多女人,到了这一步,能认罪的居多。然,能听信这种鬼话的,一则,心思单纯,不堪重用,二则,证明此人心志不坚,无法忠心侍主。

他说的话,仿佛裹挟一层蜜糖的毒药,意思也尤为明显。

冷月若肯背下这口黑锅,此事就算了结。若不然,他便会私下用刑,想要屈打成招?

黎景云见她秀眉微蹙,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做,才能对自己更有利。

他不禁嗤笑了一声。

自以为聪明的人,会选择前者,至少,她眼下不必受苦,而有骨气有原则的人,则会果断的选择后者。

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往往是又没骨气、又不可靠的货色,这种人,除了自己,可以出卖任何人!

石室的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冷月樱唇微启,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做过的事,你凭什么让我认!”

她绝不想屈服公子的淫威。她在这世上,已无牵挂了,又何必临了临了,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预想中的答案,竟然猜错了吗?那就让冷月,认清自己的身份和斤两:“凭什么?就凭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听出他语气中浓浓的不屑和讥讽,冷月只是低眉敛目,道:“公子不必多说了,你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吧。”

黎景云轻笑了一声:“好啊,我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

冷月以指甲钳入了掌心,又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瓣,空荡阴暗的石室内,只余鞭声呼啸,铁链哗哗作响……

黎景云想听她的屈服、她的求饶,一如以往的下等人,哪怕不是自己做的,也会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违心的承认下来,求他放过。此后,那人才会彻底的顺服于他……

然,冷月直到体力不支,疼昏了过去,也没能说出半句软话,唇被咬破了,愣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他第一次看走了眼。

黎景云不禁想到,云娘倾慕于他,他就利用云娘的感情,以最少的代价,换一个忠心耿耿的棋子。

而那些未做错事,却选择认错的女人,他反而会以此事作为把柄,威胁她们不得不听自己的话。

如冷月这般心性的,若想为自己所用,就要寻出她最珍视的,亦或是最重要的人,来作为威胁她的筹码。

她最重要的人,可不大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