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房间传来升堂的声音,几人停住闲聊。
“今天主审的是大理寺卿”宁洛暗戳戳的凑近沈凌皎“他和徐远素有旧怨。”
沈凌皎点点头,看来皇帝决定从严处理了。
原本应该坐于主位的徐远,此刻正被人按着跪在下面。
短短几天不见,大理寺卿已经看不出来徐远原本的模样。
“下面所跪何人?”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
“罪臣徐远。”
“既然你口称罪臣,应该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
“被|奸人蒙蔽,险些铸成大错!”徐远还在狡辩“但是这些我都是不知情的,我也是受害者。”
“我的女儿也是被他们害死的,我巴不得他们早点死。”徐远简直是字字泣血“但是我一家人都在他们手中,我什么都不能做啊!”
凄惨的声音,再配上这狼狈脸上的一脸泪水。
人们大多都是会可怜弱势群体。
听到徐远的哭诉,有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眼睛已经红了。
当然。
耳房中,知道大火当天徐远真正表现的人除外。
沈凌皎和宁璃自顾自的吃吃喝喝,还有空评价一下盘子面准备的糕点。
“当真是可以去戏园子唱戏了。”宁洛冷笑一声。
听闻此言,大理寺卿不由得冷下脸来。
他也懒得和徐远多费口舌,向旁边的师爷一使眼色。
师爷站起身来,打开桌边的一沓纸。
“安平九年五月二十三日,徐远命令手下替王越埋尸二人。
安平十年七月月初八,徐远暗中用乞儿替换死囚四人。
···
安平十三年六月十三日,也就是不久之前。”
说到这里那师爷清晰的平稳的声音顿了一下,瞥了下方面色惨白的徐远一眼继续说道“徐远对于身处大火之中的女儿置之不理,导致大火将整间房燃烧殆尽。”
这纸上的字行云流水,但是落笔之处的力气稍显不足。
将本应该存在的磅礴之势削减了七七八八。
如果徐远能凑近点看,就会发现那纸上的自己十分熟悉。
正是他的嫡子徐远所写。
然而现在的他并没有闲情逸致去观察的那么清楚。
徐远的身躯忍不住的颤抖。
他们···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徐远第一个想法是自己的身边出了叛徒。
但是能从四年前到现在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这一点徐远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且,他正是已经知道那些死囚和王越已经死了。
才编出了这能够将罪证推卸的一干二净的说辞。
没有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哪怕是和他一样跪在堂下的儿子。
当然,判案多年的徐远自然知道内中关窍。
他们没有证人和证物,只要他咬死不认。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理寺卿自然也是无可奈何。
大理寺卿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
“传人证徐子恒。”
人群逐渐地分成两边,一青衣男子在别人的搀扶下徐徐而来。
如果忽略他苍白的面庞和包裹着纱布还在渗血的手腕。
当真是京中的翩翩少年一个了。
徐远看到徐子恒后心如电转,立刻就要扑上前来。
被他身后的狱卒伸手按住。
“恒儿,恒儿你去哪里了?为父还以为你死了,担心的都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徐子恒听到这称呼顿时感觉有点陌生。
上一次徐远这么叫他得是十多年以前了吧?
自从姨娘生下徐子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徐子恒没有搭理徐远。
径直来到堂前撩袍跪下。
即使他面色苍白却仍然身姿挺拔。
“草民徐子恒,乃徐远嫡子。”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状告父亲徐远草菅人命,和襄王谋划意欲谋反。”
围观的人群立时传来窃窃私语。
一是惊讶于亲生儿子竟然状告父亲。
二是争论于平时乐善好施的顺天府尹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接下来,徐子恒将徐远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时间地点全部复述下来。
一些事情甚至就连徐远本人都记不清楚了。
徐远当然也是震惊的。
在他的心目中大儿子一直都像是透明人一样,每天吃饭睡觉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似的。
他都动了以后将徐家交给庶子的念头。
现在这人还是他认识的徐子恒吗?
“恒儿,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徐远目眦欲裂“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从你任由王越对我兄妹下毒的时候就不再是我们的父亲了。”
徐子恒的声音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上次的大火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你没有抓住。”徐子恒冷冷一笑。
他凑近徐远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是我告发的你和王越,其实以我的功劳是可以救你一命的。”
徐远眼神期盼的看向徐子恒。
“可惜,我没有同意!”
徐子恒轻飘飘的声音落入徐远耳中,犹如天空中的惊雷。
徐远目眦欲裂“孽子,当初你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
徐远挣扎着再次扑向徐子恒,这一次他迸发出来的力量一时之间让身后的狱卒竟然没有按住。
徐子恒被徐远大力撞倒在地。
右手的手腕的伤口崩裂正在流出颜色偏黑的血液。
你以为我就想出生成为你的儿子吗?
我巴不得一出生的时候你就掐死我!
可惜,你没有。
那这后果就只能让你自己来承担了。
而一边的徐子护已经给吓傻了,他呆呆地看在大声叫嚷的徐远。
以前徐远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严肃而稳重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徐子恒从地上蹒跚地爬起身,挥开前来搀扶的小厮。
向为首的大理寺卿郑重一礼“草民愿将这些年来母亲铺子里的说有收益拿出来,用以补偿因为襄王叛乱而受到牵连的黎民百姓。”
“好,好。”大理寺卿早已看出徐子恒身体状况不佳。
既然与他有关的事情已经了结。
就让人扶着他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