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楼梯走下进暗门后,灯光自动打开,视线豁然开朗。
整个冷库,目之所及满是高高吊起的新鲜肉食,悬挂的肉条数量不下上百,其中一部分看上去很新鲜,还在滴落着鲜血。
骤降的温度让张焕打了个寒颤,他好奇地问道:“老板,咱们这店里鲜肉存了这么多,卖的完吗?”
饭店老板皮笑肉不笑看着他,“这些肉,光我自己吃都不太够呢。”
闻言,张焕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么能吃,能挣到钱吗?到时候不会发不起工资吧......
透过那一排排悬挂的肉条,张焕的目光对上了老板的眼睛,那眼神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对了,小伙子,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切割区看看。我一般都在那里切割肉食。”
不等张焕同意,身材矮小的老板便抢步上前,微微一低头,人就钻进了这片“肉林”深处,只留下了张焕自己。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冷藏室,四周苍白和鲜红的肉条像是无数条扭曲的手臂,要将人拉进黑暗里。
眼前的诡异场景,让张焕打起了退堂鼓。
可当他转过身,却发现那道暗门不知何时已经落下,铆合的锁扣将出口牢牢锁死。
除非有钥匙,否则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看到离开无望,张焕只能硬着头皮,拨开一根根悬挂的肉条,走向深处。
行走在一片寂静中,连心跳声都显得有些喧嚣。
张焕仿佛能够听见有个婴儿在脑海中哭嚎,哀求他让他不要过去,越靠近深处,那哭嚎声越清晰.。
不多时,在冷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由透明塑料布盖成的小棚子,正中心摆放着一张大小刚好能放下一个人的长桌。
饭店老板就站在桌子旁,对他招了招手,“我有一点洁癖,不喜欢切肉的时候血溅的到处都是,所以专门弄了个小棚子。”
大叔,你越说越吓人了喂!
张焕面无惧色地走了过去,风萧萧兮易水寒,找工作这种事,面试没过被人弄死,应该很正常吧。
虽然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可张焕的嘴上仍不消停。
“老板,这里装修太简陋了吧。我认识一个靠谱的装修公司,物美价廉,提我名字,还能额外赠送你水泥。”
他伸出两根手指,“每吨多送两斤!”
老板没有理睬他的喋喋不休,默默地从腰后拔出了那把大号的斩骨刀,“当”地一声把刀立在案板上。
“好了,小伙子,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笑容明明挂在他的脸上,可声音却让人心底发寒。
看着对方眼神里的疯狂,张焕想起来了,那让他感觉到似曾相识的眼神,和小孩子看到糖的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贪心和渴望。
他好像是把我当成食物了。
他是变态?还是......感染者?
“幸福”二选一环节。
这是张焕人生中第一次希望自己遇到变态,因为变态起码还算是人,他还有拼死一搏的可能。
而感染者,
他们不仅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有的甚至还觉醒了异能,单凭张焕这饥肠辘辘的身体,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
张焕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
“老板,你是变态吧,对不对?”
快说你是,说你只是个变态啊,并不是感染者,求求你,说啊!
自从走进这间透明的小棚子,饭店老板就变得极其冷漠,似乎他所有的人性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哪怕张焕的问题极其无厘头,老板仍十分平静地答道:“变态?我不是。”
张焕依旧不死心,“或者你是个大sai迷?贪图我的美色?还是说想让我在这里给你搓个背?这个桌子大小躺下去正合适。”
“这张桌子不是我躺上去,而应该是你躺上去。”
“为什么?”
老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吃饭,当然是在桌子上了。”
话音落下,张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羊入虎口,还是把自己切成片,炒熟了,放在盘子里端上桌的那种。
生死危局之时,张焕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不停思考,自己如何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大脑极速运转下,他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几十倍,眼前的一切事物轨迹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张焕没有时间细究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此时此刻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
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他能清晰地洞察到对方的微表情,动作,呼吸的频率。
通过这些细节,他能够直观地判断出饭店老板的情绪里充满了兴奋,饥饿,疯狂,暴虐,仇恨,以及......
紧张?
他为什么会紧张?
难道他在害怕?
念头至此,张焕疯狂地开始分析和思考,
冷库里的肉条,
棚子和厨房里消毒水的味道,
矮小的老板,
大号斩骨刀,
长桌上深浅不一的痕迹
......
一条条一项项的信息被张焕极快地收集,整理,分析。
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半分钟就结束了,而张焕还没有找到那条可以百分百活下去的路。
来不及抱怨,他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极度癫狂和桀骜的笑容,那笑容比起饭店老板,犹有过之。
他一屁股坐上长桌,晃荡着双腿,用极其嚣张的眼神看向了饭店老板,“你,是最近才被感染的吧。”
老板一愣,“你怎么知道?”
张焕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眼神里透露着浓浓的鄙视和不屑,“一看你就是个新手,真给我们感染者丢脸。”
一向平静淡定的老板闻言也有些不敢相信,“你难道也是感染者?”
“当然,TMD,你瞎了,看不出来?妈了个巴子的!”
鲁迅好像是说过:语气越粗鲁越有说服力!
老板却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不信。”
虽然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可张焕还是强作镇定,“还记得新闻最后一则通知吗?”
“夕阳区出现C级感染者,男性青年,短发,削瘦,时常在大街上游荡,身高185......可你哪有185!”
“咳咳,那个......”张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们监控镜头自带的拉长腿特效,看上去高了一点。”
这狗屁理由老板当然不相信,可张焕竟然能看出来自己刚被感染不久,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你说你是C级感染者,怎么证明?”
“你个低级的废物也配质疑我?”张焕逐渐入戏,表情和言语变得更加嚣张。
彼岸病毒会逐渐改变感染者的思考方式,哪怕原本十分懦弱的人,被感染后,也会逐渐变得暴戾和嗜血。
感染者大多时候都能保持理智,但负面情绪还是会逐渐影响他们的言行。
张焕虽然没见过C级的感染者,但是他打赌饭店老板也没见过。
狂就完了!
他直接开启了喷子模式,
“香蕉你个芭拉的,我连超凡局都不怕,老子上街就和进了自助餐厅一样。你信不信?”
“不信。”
“你见过几个C级感染者在新闻上通报的!这就是实力,你这种垃圾,我能打你一百个你信不信?”
“我不信。”
“不信是吧!”
张焕越来越嚣张,怒气冲冲地左顾右盼,看到那把插在桌子上的斩骨刀,一把抽了出来,扔给了对方。
“砍我!我坐在这里不动,你都砍不死我,你信不信!”
之前张焕有考虑过用这把刀自卫,但是一是太沉挥舞不动,二是面对感染者,靠这把刀,实在是作用不大。
饭店老板接过斩骨刀,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眼神里有些跃跃欲试。
看着对方有些兴奋的表情,张焕一下子清醒过来。
妈呀,玩上头了......
就在老板准备扬起刀时,张焕突然开口,一脸意兴阑珊,“唉,算了。”
正在酝酿的老板好悬没把刀甩出去,我刚准备好砍你,别算了啊。
张焕语气中仿佛看淡了一切,“你很会打吗?会打有个屁用啊,出来当感染者,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你是哪个感染者组织的?”
“我......我不认识感染者组织啊。”
“原来是个小瘪三!”
饭店老板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您的意思是说,您认识感染者组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