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雨后初晴。
张焕一个人行走在满是泥泞的乡下的小路里,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薛燕青你还是人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正在这时,“啪”,一坨鸟屎砸在了他的头上。
张焕看着头上飞过的鸟群,一阵无语。
打脸来得太快,他连吐槽都来不及。
三天前,张清风做完手术后,为了躲避张焕,特意偷偷从后门离开了医院。
等张焕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家人早已跑光了。
只是通过薛燕青给他带了一句话,过几天就是张焕他父亲的忌日,让他到时候回垚龙村一趟,顺便有一些东西给他。
气得张焕直挠墙。
而如今他之所以来到这片穷乡僻壤,就是为了薛燕青口中所说的优质候选人——徐大山。
徐大山,男,滇南瓦栏村人,20岁。
异能:身体硬化,巨力。
预测等级:B级。
连续四次拒绝超凡局邀请。
张焕看着徐大山的简历,不由得抱怨,信息给的也太少了,为什么拒绝也不说一下。
不过他能确定,肯定不是钱的问题,B级的超凡者,超凡局不存在钱给得不够的问题。
可这个年头,钱不能解决的问题,才真的是问题。
瓦栏村依山而建,只有不到二十几户人家,村子四面是齐整整的梯田,但大部分都已经荒废了。
当张焕顺着小路,跌跌撞撞走到村口时,却发现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早早就在等候了。
甚至有的村民用木板写上了欢迎标语,“欢迎领导前来视察。”
两边的人碰面时,都沉默了。
看着眼前这个身上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的年轻人,村长心里也有些嘀咕。
不是说是个扶贫口子的大官的吗?怎么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年轻娃子?
而张焕看到村长欢迎他的架势,心里却有些飘飘然。
难道薛燕青跟他们说我是个大领导?嘿嘿嘿,讨厌,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村长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是热情地张焕接进了村里。毕竟是上面派下来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走进简陋的村长家里,张焕也不嫌弃,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小马扎上。
他从小也是乡下长大的,虽然条件比这里好上不少,但是也不是接受不了。
村长亲手给他卷了一根旱烟,张焕接过后,老道地用舌
尖舔了一下接口处,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
用火柴点燃后,狠吸了一口,仰着头惬意地吞云吐雾。
张焕的操作看得村长一乐,他没想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娃娃竟然也是个抽旱烟的老手。
年纪虽然轻,但一点也不矫情,他不由得对张焕的态度好了一点。
寒暄过后,二人聊到了正题。
“村长,我初来乍到,之前的工作也不是我对接的,辛苦您先介绍一下情况?”
老人用粗糙的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一脸愁容。
“唉,领导,我们基层工作难啊。”
张焕一愣,“啊?”
村长继续倒豆子一样诉苦,
“领导啊,
我们村挨着的这座山水土流失严重,这几年频繁繁盛泥石流和山体滑坡。镇政府号召我们搬迁到山下。”
“可村里的老人却都不愿意走。”
“老人们的想法很固执,就是不想离开那个山沟沟。”
张焕此时听得一头雾水,不是说的是徐大山的事吗?怎么开始讲瓦栏村的事了。
于是他打断道,“村长,我们还是聊一下徐大山吧。”
“徐大山?”村长闻言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说起了徐大山的情况。
“徐大山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他是爷爷奶奶养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皮实,力气大,干活麻利。”
“前两年听说是觉醒了异能,超凡局派人来了好几次呢,讨人厌得很!但是都没能带走他。”
张焕有些好奇,“为什么?”
“大山这孩子孝顺,担心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生活不方便,就留了下来。”
村长反过来问道:“领导,您问徐大山干什么,他对咱们村的扶贫搬迁工作有帮助吗?”
听到这话,张焕瞬间明白了,自己被薛燕青坑了。
村长根本不知道他是超凡局的人!还以为自己是扶贫口子的领导。
而且看村长的态度,之前超凡局派来的人和他们相处的并不愉快。
张焕赶紧站起身,准备开溜。
村长问道:“您要去哪啊?”
张焕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笑容,“我去实地探访一下村子的情况。”
村长肃然起敬,果然年少有为啊!
走出屋外,张焕打通了薛燕青的电话。
“喂?”
“薛燕青!你跟人家怎么说的?我怎么变成扶贫口子的人了?”
电话那头,薛燕青的声音中透露着丝丝笑意。
“我要是说你是超凡局的,人家不让你进村啊。”
“那你TM怎么不早告诉我!”张焕气的破口大骂。
“毕竟你是空降的,职称比我还高一级。同事们都很好奇你的本事,所以想考验考验你。”
“
好!”
张焕有些咬牙切齿,“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接着他捂住手机小声地说:“还有,之前你们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导致村里人对超凡局看法这么大,难不成你们把人家祖坟刨了?”
“额......差不多。”
“差不多?真刨坟了?你们TM摸金校尉啊!”
薛燕青也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不走,徐大山就不走。”
“村里的老人不走是因为祖坟在这里。”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提供丰厚的搬迁补贴,或者是帮他们迁坟,可都不行。”
“尝试了两次三番,村里的老人闹得厉害,就对我们印象比较差了。”
张焕闻言沉默不语,
一是这件事这确实有些棘手。
二是,某种程度上,张焕和徐大山是相同环境长大的。
同样的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由爷爷奶奶养大。而且张家人不离开垚龙村,也是因为张家祖坟就在那里。
可张焕总想着离开闯出名堂,而徐大山却想着留守在瓦栏村,陪在家人身边。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自私?
张焕一个人走向了村里的稻田方向。
此时很多村民还在农忙,张焕也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他看到人们辛勤地忙碌耕种,成群的飞鸟掠过山林,一片祥和,张焕突然心有所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头脑变得清明,再次进入那个奇妙的状态,而这次,却和遇到感染者那次完全不同。
如果说上一次,他可以看到目之所及的一切细节变化,那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之前完全看不到的画面。
他能看到空气中一缕缕颜色各异的丝线在不停飘动。
山林的花草树木,飞鸟虫兽身上都有各自的光彩。
农田里劳作的农民身上的光亮更加耀眼,而且每个人的颜色都不尽相同,形状各异。
其中的一片水稻田里,有个年轻人身上黄色光芒极其耀眼,让人挪不开视线。
张焕一度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使劲地揉了揉。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东南方向的天空在他眼里突然变得黑云滚滚,遮天蔽日,而且里面还不时闪过雷电的光弧。
黑云压城城欲摧!
张焕突然心里有一种感觉,那黑云正在朝瓦栏村的方向慢慢地挪移。
不多时,他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脚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而那种奇怪的状态也随之消失了。
张焕看向东南方向,哪里有什么黑云,明明是晴朗蓝天。
而之前那个让他感觉到光芒耀眼的年轻人,正是他的招聘目标,徐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