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什么叫狠心

两个灵魂在天上如同野兽一般,互相撕咬,殴打。

但明显张焕占了上风,鬼童对他的攻击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反倒是巨大的鬼童却浑身是伤,黑气逸散。

“这尸魄丹还可以强化灵魂,让修行之人修炼事半功倍。”

张焕此时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心中大喜,巨鹿道长诚不欺我!

赌对了!

一次次被张焕撕开,鬼童已经渐渐地缩小成了一小团黑气,看不出形状。

看到鬼童危在旦夕,在地上的张启智傻了眼,

这不科学啊!

他只是抽了根华子啊!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能提高灵魂强度的方法!

此时,

张焕正不断地撕裂着黑气,再把一道道黑气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就像是在吃棉花糖一样,肚子都吃鼓了。

张启智好奇地向张清风问道:“你难道没告诉他吞噬灵魂只要把对方的灵魂打散就可以,不用真的塞进嘴里吗?”

张清风此时也一脸黑线,他给忘了。

他这大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腹黑。

要是提前告诉他,今日他要和自己另一半灵魂拼个你死我活,以张焕的性格,可能现在他已经偷偷坐上回京城的车了。

今天把他骗过来,实属赶鸭子上架。

张清风想得很简单,拼一次,自己的孙子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意志坚强,果敢刚毅,不见得会比鬼童差。

而且,就算张焕败给了鬼童,张清风还可以再次分割出张焕的灵魂,让他重新变成一个普通人。

可现在,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了。

想到这里,张清风刚要回答,却记起来张启智之前隐瞒鬼童实力的事,他板起了脸,冷哼一声。

“用你管?我孙子嘴馋不行吗!”

“......”

张启智翻了个白眼,满脸褶子的老头子傲娇起来挺恶心人的。

在张焕手脚并用地攻击下,鬼童越来越虚弱,在快要消散的边缘。

虽然如此,鬼童却没有求饶,也没有躲避,只是一次次撞向了张焕的拳头。

而随着鬼童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张焕的灵魂越来越凝实,身上银光流转。

但是,在本该乘胜追击的时候,他停了手。

看着眼前的那团黑气,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下不了狠心。

“想活着吗?我可以留你一命。你我不必非要你死我活。”

鬼童虽然状态狼狈,但却毫无要退却的想法,反而冷声问道:“如果情势互换,你觉得我会留你一命吗?”

张焕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哼!”鬼童原本稚气的声音变得异常愤怒,“没想到,你找到了强化灵魂的方法,成王败寇,不用你可怜我!”

张焕挠了挠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实体什么也摸不到,才悻悻地放下了手。

“但是杀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杀自己,让我心里有些膈应。

而且我听很多人说,男人第一次很重要,一定要心情愉快,不然会留下心理阴影。”

“我还是个孩子。”

“你只是发育不良。”

“你动不动手!”

“唉!”张焕有些不解,

“活着不好吗?被我吞噬后,你只能在我内心深处作为一个人格出现,哪有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鬼童沉默了一下,身上鬼气有些不稳,

“你如果没有觉醒极慧,我们或许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你也觉醒了极慧,就没得选择了。”

“为什么?”

“你现在的极慧还不是完全体,等进入了完全体,你那不完整的灵魂会直接被泯灭。

所以,你要么和我一样,放弃肉身,让极慧能力不再成长。

要么,吞噬我,用完整的灵魂驾驭极慧。”

听到这里,张焕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狗日的极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仅要折磨宿主的内心,还要损伤宿主的大脑和身体,最后还要考验宿主的灵魂。

这是啥,樱花国小电影吗!

看着眼前即将消散但仍不服输的鬼童,张焕不由得内心称赞,不愧是4岁的我!够硬!

但是......

张焕还是停了手。

“换做往常,我可能不会留情,但是现在......你还是好好活着,啊不对,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当鬼吧。”

听到这话,鬼童身上的黑气逸散得更快了,

他有些愤怒地喊道:“你是傻子吗?我已经告诉你后果了!不要以为你灵魂的强度高了一点就可以驾驭极慧,你这是在作死!”

咋回事,还关心上我了呢?

张焕羞涩一笑,“没事,华子,73块钱一包,买得起。”

鬼童冷笑道:“同为极慧之人,想不到你这么托大。”

听到这话,张焕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还是再吃点比较稳妥。”

说完,他突然出手,按住鬼童,连着打了几拳,又扯下来数道黑气塞进嘴里。

这几拳,他明显收着力,怕真的把鬼童打的烟消云散。

鬼童被打得嗷嗷叫,一脸委屈地骂着张焕:“XXXXXXXXXXXXX!”

张焕听到了长长一段辱骂的词,皱了皱眉头,“小孩子不学好!这些骂人的话都谁教你的!怎么还有文言文的!”

于是又是几拳。

看着眼前变成一个篮球大小,甚至些许透明的鬼童,张焕意犹未尽地住了手。

“好了,就打到这个程度吧,替我在这里好好陪着张家的先辈们。”

接着,张焕也不多纠缠,转过身,慢吞吞地游向了自己的身体。

第一次当鬼,不太习惯......

一旁的张清风急忙掐诀,把他接引了回来。

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张焕体会到了前所未有地神清气爽。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听觉,视觉,思考速度,注意力都上升了一大截。

这种舒服的感觉让张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是,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拿卷子来!

我要重新高考!

我要当状元!

张启智此时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但是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张焕为什么要放过鬼童。

显然,他也知道,如果灵魂不完整的情况下,觉醒完全体的极慧有多么危险。

可还没等他提出问题,张清风却先开了口,“那红色小药丸,还能强化灵魂?”

张焕点了点头,笑着说:“张梵林接引上身的那位仙家告诉我的,而且这不叫红色小药丸,听着像壮阳药,这叫尸魄丹!”

“尸魄丹......”张清风喃喃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接着,张焕转身看向了张启智,收敛了笑容。

“启智前辈,我留了那鬼童一命,你心里一定以为我优柔寡断吧?”

张启智看着张焕,点了点头。“你可知以后的危险?”

“我知道。”

“你可知,你太过仁善的性格,会害你日后过不了心劫?”

“我知道。”

张启智大怒,指着张焕恨铁不成钢,“我们极慧之人,被人妒,被天妒,若不狠心,怎么活得下来?你此时已经和死人毫无区别。”

听到张启智的话,张焕也理解了他为何不站在自己这边,归根结底,他只是希望“张焕”活下来。

两个灵魂,不管是谁,都可以,只要“张焕”这个人活下来了。

张焕心里叹了口气,真现实啊,现实到一点浪漫都没有了。

他迎上了对方愤怒的目光,开了口,

“狠心,什么是狠心?我吞噬一个从诞生伊始就被囚禁在坟墓里不得自由的孩童叫狠心?

我断绝人欲,不去寻找自己的母亲叫狠心?

还是我冷漠无情,视生命为草芥叫狠心?”

张焕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失落,也有些悲伤,

“这不是狠心,张启智先辈,这只是自私而已,损人而利己,就能过了心劫吗?不是的。”

张启智愣了愣,仍辩解道:“唯有这样,你才能好好活着!这老天对你如此不公,你还在乎这些条条框框?”

“那些前辈们,就是太在乎活下去,太在乎活着时的感受,才会被心劫所累。

如果我命都不在乎了呢?

我明知未来某一天会被极慧害死,仍要好好生活下去呢?

你说,我这算不算更狠一些呢?”

连续的提问,让张启智哑口无言,他不由得低下了头,思考着张焕问题的答案。

不多时,他惨白地苦笑,“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或许真的是一条出路。”

他挥了挥手,张狂奴和张书航从一旁的阵法中现了身,看上去有些狼狈。

一向斯斯文文的张书航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孬贼,娘了个皮的,想不到个憋玩意玩这一手,来来来,我让你看看读书人的拳头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