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边船边人,大姑娘,小媳妇,二手老娘们。
一般都是一块破布当胸衣,有的甚至直接真空上阵。
这镶着金色花纹,工艺精细的红色肚兜,黑老汉也就上次有幸摸了一回,细看了一次。
所以他确定,王癞子裤裆里的红色肚兜和上次是一样的。
黑老汉做鱼漂子几十年,诡异之事,见过不少。
年轻时,什么捞尸活儿都敢接,在芦苇荡里捞过突然起诈的浮尸、在江底碰到过一尸两命的子母凶尸。
当场就没多说什么,趁着老母亲没注意,把这红色肚兜塞在身上的挎包里,拿回去了。
黑老汉认为这王癞子的死肯定和这红色肚兜有关,这东西是个邪物。
也不敢带回家,就偷偷在江边烧了。
人死不能复生,黑老汉也没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家的事。
就只想和自己刚娶回的表妹踏踏实实过日子,抚养江百流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了。
本以为,红色肚兜烧了,这个事就这么结束了。
……
让黑老汉没想到的是,红色肚兜又回来了。
那天傍晚,黑老汉出去打渔回来,发现表妹光着上身,对着铜镜比量着什么。
走近后,发现表妹拿着的是红色肚兜。
憨笑着说,”好看,好看。“
黑老汉一惊,连忙从表妹手上抢过来。
拿在在手上反复细看。
问道”表妹,你这哪来的?“
表妹痴笑指着躺在床上的江百流“他给我的。”
这可把黑老汉吓坏了,连忙拿着红色肚兜往外面跑去,又烧了。
当夜,在船上睡了一辈子安稳觉的黑老汉,却睡着格外难受,总是醒。
似睡非睡中,听到了船板上的脚步声。
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表妹和江百流不见了。
出了船舱,看到表妹抱着江百流坐在船头,对着江边。
嘴里哼着自己没听过的曲调。
他大声叫道”表妹,在那里干嘛,赶紧过来睡觉。“
连呼几声,发现表妹不搭理他。
走近,他感觉表妹不一样了,平常,表妹都是一脸憨笑。
今夜的她,却是一副正常人的神色。
黑老汉到她身边,刚要出声。
竟发现,那红色肚兜穿在了表妹的身上!
黑老汉心里发毛。
这时,表妹却开口了,“大黑,我发现我好了,我不疯,也不傻了。”
表妹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无论神色还是口吻。
自此,表妹不再痴呆。
不过,黑老汉一家也没有对外说红色肚兜的事。
江百流自从来到江边后,就给船边人带来了福气。
所以船边人挺喜欢江百流的,时不时就给他喂吃喂喝,对他像自家孩子一样。
六年间,大家时不时都能从江边捡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都是没见过的稀罕物。
雕琢细致的喜服嫁衣、丝线缝制的红色绣花鞋、别具风韵的金钗玉镯、古色古香的装配饰品等等。
俗话说得好,财不露白,果真没错。
船边有些拾到的人,把这一批稀罕物卖给县城,发了一笔横财。
一个两个还好,猛地一下,一大批货物涌入县里。
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和气生财是经商之道,县里人倒也没找什么岔。
不过,稀罕物传来传去,传到了懂行的人手里。
一天,王癞子老娘的家来了一帮人,说是拜祭王癞子。
船边人可不信,王癞子都死了六年多了,现在来拜祭,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一帮人出了王癞子家,径直往黑老汉的船去,手上还带着好酒好肉。
黑老汉和他们是老相识,之前干鱼漂子时,打过交道。
尤其是领头的方头儿,年过六十,王老汉曾经和王癞子在他手上做过几次活儿。
在黑老汉家里,众人洽谈十分愉快。
招待中,得知,黑老汉的鱼漂子身份,是上不得正堂的。
只不过是趁自己的水性好,干得都是野路子。
而众人,却是正规捞尸匠,有着派系传承,固本陈规。
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拜祭曾经好友,王癞子。
二来就是为了调查最近从这传出来的稀罕物。
酒足饭饱后,黑老汉笑谈,这些都是从上游漂下来,是老天爷给饭吃。
可,方头儿却说,六年前,的确上游发过大水,淹死不少人,漂下来不少贵重品。
但三年过去了,还有东西再往下漂,就不正常了。
黑老汉顿时酒醒了一些,不再言语,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底层渔夫,上游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有东西漂下来,他没想这么多。
有东西捡,有钱拿,有肉吃,就行了。
但他知道,这些正规捞尸匠,遇到的奇事比自己多得多,心也比自己狠得多。
恐怕这趟过来,是打算把漂下来的源头找到。
黑老汉这时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江百流和自己媳妇身上的红色肚兜。
接下来他就心不在焉的陪酒陪吃。
眼尖的方头儿,早就看出了黑老汉神情的转变,可也不明说。
给了其他几个人眼神,众人便开始灌黑老汉的酒。
黑老汉心里这时,只想赶紧把众人陪好,赶紧让人走。
就也不客气。
在迷迷糊糊间,方头儿问,“王老赖老娘说,他儿子是淹死的吗?”
黑老汉,手上还端着酒,直言,“我们这种人,就算喝醉了掉水里都淹不死,还能睡一晚上呢。”
方头儿继续问道,“那是怎么死的呢?”
黑老汉把手上端得酒饮了一口,坏笑道,“被穿着红色肚兜的媳妇吸干了呗。”
方头儿听此,心里一喜,有戏。
连问,“红色肚兜是什么,现在在哪呢?”
黑老汉昏沉了过去,嘴巴低声胡言乱语,方头儿耳朵都贴着他嘴了,心急如焚。
在昏睡过去前,方头儿终于听到了什么重要讯息,起身出了船舱。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黑老汉才慢慢醒来,望着桌前一片狼藉,开始回想起昨天的事。
他顿时一震,想起了,昨天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情给方头儿讲了,但一时记不起来了。
他走出船舱,去接媳妇和儿子回家,昨天因为几个大男人要闹腾,就让表妹带着江百流去隔壁小嫂子家住。
没走几步,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在自家船下睡着了。
走近一看。
船下的竟是自己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