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滚出上谷

敢骂他家大人?!

燕青和李十四一听这话,几乎是同时蹿起了火。

“什么人,胆敢如此张狂,大人且留在此处,属下这就去把那些人赶走。”

见燕青要冲出去,李十四也跟着撸袖子就要跟着去赶人。

李延熹赶忙呵斥,“都给我站住。”

“遇事如此冲动以后还如何跟随我做事?十四也就罢了,燕青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的还改不了这毛躁的毛病,真怀疑你跟燕归是不是亲兄弟。”

被训斥了一顿,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尤其是燕青,又被提及兄长,脸上的颜色多少泛起了些红晕。

李延熹横了他一眼,“走,跟我去看看,十四留下善后。”

被留下善后的李十四倒有些羡慕燕青了。

郡衙门口,足有一百多百姓,有高声喊喝的,有挎着篮子里面装着各种烂菜叶子的。

“还我上谷安宁,女人不配做官,李延熹滚出上谷。”

人群中男女老少皆有,一边高呼口号,一边还要往衙门里头挤,被十几个衙役用棍子拦着,才不至于破门而入。

只是好几个衙役身上都已经挂上了烂菜叶子。

看到这一幕,李延熹深深叹了口气,百姓无知,该是一件多么可悲更可怕的事。

把茯苓叫到近前耳语几句,让小六陪着茯苓一起去了。

李延熹则命燕青打开侧门,从侧门绕到了公堂。

这种时候真没必要装那个X跟他们正面硬刚。

公堂内,陈嗔正来回踱步,焦急万分的模样。

见到李延熹从侧门进来,赶忙上前施礼。

“大人,您可来了,这帮刁民实在猖狂,下官人微言轻,也管不了啊!还请郡守大人您恕罪。”

人微言轻?

是想说‘我又不是郡守我可管不了,既然你是郡守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延熹微微一笑,“辛苦陈都尉了,这种事儿你确实管不了,我方才路过侧院,发现树上落了几只鸟,拉了一地的鸟屎,还要劳烦陈都尉一会儿过去处理一下。”

百姓大事你确实管不了,收拾鸟屎这事最适合你。

说完,李延熹也不看陈嗔那张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自己整理了下官服头发,端坐于公堂之上,燕青凶神恶煞一般冷着脸越过陈嗔,立于李延熹身后。

这才吩咐皂班衙役分列两边,升堂。

郡衙大门刚开了条缝,一群百姓鱼贯而入,将开门的衙役都挤得几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还我上谷安宁,女人不配做官,李延熹滚出上谷。”

“还我上谷安宁,女人不配做官,李延熹滚出上谷。”

从外院到公堂,空间越发闭塞,人们齐整的喊喝声也越发响亮,待看到端坐在公堂之上的李延熹,不过一副未长开的少女模样之后,一群人的气焰更胜。

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这边有人闹事,外面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前边的人被后边的推搡着,底气也越发的足,有些原本对公堂有着与生俱来的惧意的人,此刻也都大起了胆子,手伸向菜篮子,抓起一把烂菜叶就要往公案上仍。

燕青手一下一下摩/挲刀柄,时刻准备着护在李延熹身前。

就在这时,李延熹一拍惊堂木。

两边手中各拿一根上黑下红水火棍的站班衙役一齐动作,一下一下齐刷刷快速敲击地面,口中高喝着“威武”。

响声回荡在整个公堂之中,震耳欲聋,瞬间盖过了百姓的喊声。

那声音仿若来自地府,坠得人心里发沉,许多百姓这辈子连衙门口朝哪面开都不知道,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就有些腿肚子发软,想打退堂鼓,哪里还敢出声。

公堂内终于静了下来,李延熹正襟危坐看向下方。

“公堂乃为民伸张正义肃清冤屈之地,胆敢扰乱公堂秩序,咆哮公堂者。”说着,李延熹撇了一眼堂下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按我大梁律,杖责二十。”

别看李延熹外表不大,但毕竟内里年龄不小了,她只要一冷下脸,那双眼里的凌厉藏都藏不住。

再看看那比胳膊都粗的水火棍,有些胆小的,别说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派一个代表,谁来说说,今日所为何事?”

李延熹一直盯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瘦小男人看,那男人果然也没让她失望,胸脯一挺,一副张狂的样子。

“我们就是来抗/议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做官,就连皇宫内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可都是老话流传下来的,还能有错?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让你做我们上谷郡的郡守,说出去,我们上谷人的脸都没地方搁。”

越说还越上头,他干脆撸胳膊挽袖子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人群嚷。

“你们说,让个女人做我们上谷郡的郡守,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以后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群里也有人壮起了胆子,跟着嚷嚷。

“是啊!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女人能干什么,女人只能是祸水。”

“就是就是,何况还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

反对的话一句胜过一句,声音更是一句高过一句。

领头的瘦小男人见状更激动了,上前两步,竟是站在了公案前的缓台上。

高举右手,大喊口号:“反对女人做郡守!”

“还我上谷安宁!”

“李延熹滚出上谷!”

起初跟着喊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快整个公堂院内院外的人都跟着高呼起来,有些原本打算离开的,这会儿也在人群中跟着举手高喝。

甚至还有些刚凑过来打算看热闹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别人喊,他们也跟着一起喊起来。

李延熹始终端坐于主位,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小姑娘这是吓傻了?

带头的瘦小男子见状,心中更加有底,扫了一眼旁边主录的桌案,两步上前,伸手就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横扫而下。

哗啦哐当当……

几声脆响在这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凌厉刺耳。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片刻后,人群中几个人像是得到了激励,率先动手,开始推搡两边的站班衙役。

站班的衙役都是皂班的,皂班班头儿见势头有些不受控,下意识瞥向陈嗔。

四目相对,皂班班头儿心领神会。

看似在呵斥推搡百姓,实则却是连连后退,甚至把手里的水火棍都让百姓抢了去。

底下的衙役一看,自己班头儿都这样,那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公堂之上顿时乱做一锅粥。

立在一旁的陈嗔还直跺脚,“哎呦,快住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快快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