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竹筒用火漆封口。
李延熹将竹筒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绿柳巷十字街左三——
李延熹眸光闪烁,将纸条团于掌心。
“出去等我。”
燕青领命退出房间,将房门紧闭。
李延熹动作麻利,换了一身墨色短打,从床头的格子里取出自己的匕首,别在腰间。
出门,吩咐茯苓,“熄灯,你睡在我房间。”
茯苓也不是第一次冒充自家姑娘了,轻车熟路,应了声‘是’,便开始井井有条的吩咐几个小丫头,收拾睡觉。
李延熹则带着燕青从角门出,直奔绿柳巷。
所谓大隐隐于市,绿柳巷正是这苍梧城中居民最密集的所在,这里位于城中,虽不算繁华,房屋却是一间挨一间,每家都得住着几口人,哪家稍一有点动静,周边的邻居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十字街左三。
烛火荧荧,光线虽暗,屋中却是亮着灯。
左右看看,除了这家,还有几家也没熄灯。
习惯性摩/挲了两下腕上的玉镯,李延熹决定稳妥起见,还是再等等。
亥时四刻,夜深人静,所有人家都早已熄灯睡下。
李延熹这才带着燕青,于墙根之下双脚用力,飞身翻墙而入。
燕青确认院中无人,率先走在前面。
李延熹跟在他身后,却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不待她琢磨出问题,就听得燕青一声轻哼,“嗯(O_o)??
”
再看他,居然没费力,手轻轻一推便将紧闭的房门推开。
燕青疑惑,这家睡觉不上门栓?
只是他还没疑惑完,鼻间便传来一股微弱却熟悉的味道,燕青动了动鼻子,目光陡然转变。
也顾不得请示李延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燕青一眼便看见,一个男人正姿势扭曲的躺在地上。
燕青上前,将手指按压在男人脖颈上。
李延熹紧随其后,也看到了这一幕。
小声询问道:“如何?”
燕青回头看向她,摇头。
“人刚死,尸体还没凉。”
刚死?!
瞬间意识到什么,李延熹转身出屋,目光直盯向上方屋顶。
怪不得她方才一进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有人在上方窥视,她却全然没看到那人。
李延熹看着屋顶的方向目光深邃,小声吩咐了句,“暗炎,追。”
不知从何处,一个漆黑的身影一跃而上,顺着李延熹目光的方向追了出去。
李延熹垂眸,目光所及之处,半枚脚印浅浅印在屋檐下,不注意还真看不到,若不是昨夜下过雨,估计也不可能留下。
一般人上房着力点该在前脚掌,可这枚脚印着力点却偏右。
李延熹在心中默默记下。
很快,燕青从屋内出来,禀道:“干净利落,一刀毙命,看刃口应是一把匕首。”
说到匕首,燕青看向李延熹腰间的,“感觉上,和姑娘这把倒是很像。”
李延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那是她离开师门之时师父给她的,说是稀世珍宝,见血封喉,世间唯有两把,叫她好生珍惜。
该不会这么巧,就让她遇上另一把了吧。
重新回到屋内,李延熹吩咐燕青“找。”,燕青便开始翻箱倒柜。
她当初让燕青拿着她的玉珏去花子巷找老叫花子,就是让他去查郡守府出事当天,她和家里人所中的那个软骨散的来历,那么大剂量的软骨散,不可能平白出现,必有出处。
老叫花子既然来信儿告诉她这个地址,那此人必定是跟软骨散有关,李延熹不信他家中就什么都搜不出来。
可是燕青翻找了半天,就连床底下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一无所获。
李延熹正纳闷,就听院外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跟着一个含混的声音传来。
“老四,说好了一起喝酒的,怎么还吹灯了呢。”
李延熹神色一凛,这大半夜的竟然还有酒蒙子会来找此人。
“老四,老四?真睡下啦?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是烧鹅,哈哈哈。”
说着,人已经到了屋檐下。
李延熹与燕青对视一眼,两人一闪身,分别躲了起来。
酒蒙子晃晃悠悠直接推门进屋,“这么黑啊,也不点个灯。”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摸索,没走几步,脚就碰到了尸体上,酒蒙子脚下虚浮,一个没站稳,直接朝着尸体趴了下去。
“哎呦呦,你这个烂人,怎么还睡地上呢?”
这么说着,他就伸手在那人身上乱划拉,三划拉两划拉,手就划拉到那人的脸上。
“你咋这么凉啊?”
手又往下,又摸到一片湿乎乎黏糊糊的东西。
借着月光,眯起眼睛仔细那么一看,那人酒顿时醒了一半。
血!!!
再转回头看向身下的人,脸都已经毫无血色,在月光下更显惨白。
“啊!!!∑(゚Д゚ノ)ノ”
一声惨叫,这下酒彻底全醒了。
连滚带爬从死人身上起来,趔趄着就往外跑。
“杀、杀人了,杀人啦!杀人啦!!!”
撕心裂肺的喊声如利刺,在寂静的夜里破空而出,蹿出去老远。
趁酒蒙子跑出去,李延熹和燕青从暗处闪身,对视一眼迅速离开。
酒蒙子刚跑出院门,忽然想到,老四死了,那他的那些私藏的金条不就没主了嘛!
一想到钱,顿时觉得死人也没那么可怕了,趁着还没来人,赶紧把那些东西都拿走,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知道东西在他那儿。
打定主意,酒蒙子掉头又往回,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两个黑影从屋中出来,前面一人身材高挑,后面一人虽是短打,却明显是个女人。
夜越深,月色越发皎洁,两人均未蒙面,虽隔的有段距离,但隐约还是看出了几分长相,那女人还挺好看。
两人飞身上房,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酒蒙子也顾不得那些,进屋,轻车熟路抠开桌子下的几块地板,地板下竟是一个坑洞。酒蒙子将里面最值钱的一包金条和银锭子揣进怀中,转身离开了现场。
隔壁邻居有睡眠浅的,早被他的喊声惊醒。
此刻整条绿柳巷一家两家接连点上了灯,三三两两结着伴,议论着就往出事这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