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季青霭的话。
那边彻底静默了，半分钟后，季青霭传来一声咆哮，“大晚上秀恩爱？宁洛雪当时送你的，现在给你煮了，就要她再送一条，矫情什么！”
“不，那不一样，她现在……已经不爱我了。”不爱的人，即便送来同一条，那也变了质。
季青霭在那边大吼，“顾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别扭，她不爱了，就去追！”明明是两个人的事，非扯出了三个人的感觉，季医生不懂，这比肿瘤复杂多了。
“不可能！”顾冷听见这两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初是宁洛雪嫌他快破产，只身离开，现在还要他去求，去追，那未免也太卑微。
“小友，失而复得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顾冷脑海里不知为何，传来了当时在公园里算命先生说的两句话，“珍惜……”
“真的还值得珍惜吗？”
他不知答案。过了很久，顾冷重新站了起来，他理了理袖口，走到了房间里的露天阳台，现在晚了，能看星星。
他依靠在栏杆上，身形修长，双肘压在上边，伸手晃了一下，打火机亮出一团小火，点了一根烟。
薄唇轻启，吸了一口，眼眸垂着，看不清情绪，须臾他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慵懒低迷。
“爸爸！”一声甜甜的爸爸，将顾冷的神思拉了回来，接着房间里透出现一丝光亮，门开了，望过去没有看到人。
但影子却被拉长，小宝儿哒哒哒地跑过来，小短腿十分灵活，几步就跑到顾冷面前。
小宝儿献宝似地拿出一幅画，还整了个假动作，最后才递到了顾冷面前，“爸爸，你看我画的美人鱼。妈妈说你的鱼不见了，我就想给爸爸画一只，爸爸看见我的鱼也会开心的，就让它代替爸爸的鱼陪在你身边。”
顾冷接过小宝的画作一看，瞳孔一震，但看着小宝期待的神色，他缓了口气：“画得很好。”下次别画了。
一只鱼头人身的美人鱼，鱼头上还挂着一个鼻涕泡，旁边还写了一句话：“别哭，会成鱼汤。”
“哼……”顾冷被这张画逗笑了，他宠溺地揉了揉小宝儿的头，双马尾晃了晃，能看见绿恐龙短袖上现在不仅有泪渍，还有颜料。
“宝，你这绘画，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你妈妈啊。”顾冷弯腰，视线和宝儿相平齐。
想当年，宁洛雪手持一支画笔，就能在校园里走红，15岁就被美院特招，20岁的年纪，就是珠宝设计师。
如果当时不是选择和他结婚的话，应该也创立了自己的珠宝品牌吧。
顾冷目光飘得很远，一眼就瞥到门口鬼鬼祟祟的女人。
宁洛雪见被发现，也无所谓了，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提着个大黑塑料袋子，对着顾冷举了举，里面有动静。
“赔你的，别矫情了。”哐的一声，宁洛雪直接将袋子里的活物扔到了那个大鱼缸里。
顾冷目光震惊：“你买鱼了？这个点你去哪弄的？”
“菜市场啊。”宁洛雪撇嘴，轻轻挑眉，“想着还是哄你一下，但是太晚了，菜市场卖鱼的都下班了，只有他们俩还在那，就买了回来。”
这下顾冷该没理由把她赶走了，她可是赔了的。
随声而动，袋子里面两个小东西慢慢挪动，几个人就愣在那里，等它们闪亮登场。
是两个王八，学名乌龟，宁洛雪站在鱼缸前，轻轻敲着玻璃，“我觉得还挺可爱的，祝你长命百岁，寓意美满。”
顾冷沉默了，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个对着玻璃傻笑的女人……
“妈妈，这是鳖，没花纹。”小宝儿在旁边补充道。
宁洛雪不服：“臭丫头，胡说，这明明就是乌龟。”她才不会承认，错了也不承认。
“宁洛雪，过来。”顾冷唤她，这是第一次顾冷用这般平稳的语气喊她。
闻言，宁洛雪转身，光影打在了她的脸上，还是在这个房间，一如当年。
那时的她缓缓走了过去，会对顾冷说：“你看这两条鱼仔就代表我们，将来会生很多的宝宝。”
顾冷则揽过她的腰，轻轻嘬一口她的脸蛋，说道：“明明自己还是个宝宝，还要给我生宝宝。”
但现在……
“你喊我干嘛，看愣了？没见过美女？”宁洛雪站在他面前，一直在他眼前挥手，像是在试探瞎子，“还抽烟，给你掐了。”
她一把夺过男人指尖的烟，“不许抽，最烦这个，都吸你的二手烟，到时候没钱看病。”
顾冷回神，他问：“宁洛雪，你很喜欢钱？”他们的婚姻之所以走到今天这般，都是因为钱。
宁洛雪你真的可以为钱放弃爱情？哪怕胡言乱语和他弟弟扯上关系？
这个问题让宁洛雪呼吸一滞，胸口沉下一口气，“没有人会不喜欢吧。”何况，她的孩子太需要钱了。
果然，还是这个答案，一个三年前顾冷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答案。
他自嘲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狠厉道：“你最近的工作，我很不满意，如果你再犯错，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宝儿，从此你与顾家再无联系。”
既然她如此心狠，顾冷也不愿再留情面。
“你！”宁洛雪皱眉，看了眼宝儿，低下了头，语气难过：“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顾添还没吃饭，我先去给他喂饭。”她不愿再呆在这儿。
顾冷心情不太明朗，准备回书房静静。
“等等，爸爸，作业。”小宝儿在后面喊了一声，“今天作业还没写，我不会，明天老师会骂宝儿的。”
顾冷停下了脚步，面对孩子的要求，他向来是有求必应，何况小宝儿是女孩儿，值得被宠上天。
晚上九点，小宝儿才打开书，跟着两个大人闹来闹去，耽误她学习。
书房里，翻开小宝儿的作业本，顾冷脸色沉重：“所有的作业包括美术，全部都是零分，我觉得在过去这三年的教育里，你作为母亲可能没有做好。”
他抬眸看向了正在给顾添喂饭的宁洛雪，眸色一沉，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埋怨。
莫名其妙现在是四个人都在书房里，顾冷的书房从未这么热闹过。
宁洛雪：“啊？怎么可能，我可是老师。”虽然是烧锅炉的。
她不服，对小宝使了个眼色，“你觉得我教不好，那今天就在这教，你亲自把关？”在书房写作业，她总能找到机会，搞点线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