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第一次护送官粮,便是带着贡药一起,责任格外重大。
刘氏放心不下,李栖迟便宽慰了许久。
待回到房间,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姑娘应当也很担心大少爷吧?”
春桃斟了杯茶,递到李栖迟手上。
李栖迟嘴角微勾,接过茶水,轻轻呡了一口。
“护送官粮这么重要的事情,老爷既然让大少爷去,定是知晓大少爷的能力。况且还有萧县令同路,不会出什么事的。”春桃温声安慰。
“我知道了。”李栖迟礼貌回应。
她自是不可能告诉春桃实情。
其实陆渊护送官粮是虚,探查陆子明贩卖私盐的事情才是真。
“说起来,这么多年,老爷都没让二少爷去护送过官粮呢。从前要么自己亲自去,要么派贴身的侍卫一路跟随。此次选择大少爷,估摸着就是看中了他的本事,想要提拔他。”
春桃猜测。
谋求不义之财,理应万分谨慎。不然陆子明怎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坚持到现在。
李栖迟内心一阵冷哼。
“若是大老爷在天有灵,如今看见大少爷终于能够独当一面,定十分欣慰。”春桃不由得感慨。
提及陆子良,李栖迟眸光微闪。
“你认得大老爷?”
她有些好奇。
春桃瞧着年纪不大,估摸同她相差无几。
陆子良去世的早,按理说春桃对他印象不大深才是。
“奴婢不曾同姑娘说过,其实奴婢的母亲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大少爷年幼时还做过他一段时间的乳娘呢。”春桃耐心同李栖迟解释。
“不过大老爷出事后不久,我母亲便患了一场大病,紧接着也离开了人世。”
“抱歉。”
李栖迟眉头轻蹙。
“没事。”春桃咧开嘴,笑得明媚。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下还能在大夫人、大少爷还有姑娘您身旁伺候,奴婢便已经满足。”
李栖迟见状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陆渊童年时日应当过的不错。之后一朝之间至亲逝世,自己和母亲被赶出陆府,不知他这些年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同样是被身边之人算计,同样是至亲逝世。李栖迟对此感同身受。
每月月底便是众庄宅送货品来的时候,恰好就在陆渊离开荣滇之后。
之后几日,李栖迟无时无刻紧盯陆子明和陆润。
陆子明倒是安分,每日除了操持生意上的事务,便鲜少离开府邸。
反倒陆润连着两三日下午同一时间出门,片刻又会折回。
他何曾如此勤快过?
李栖迟心中了然。
凭着每月腌货的进量和陆润这几日出门的次数,她很快算清陆润最后一次搬货的日子。
此时陆润只想尽快做完手头的事情,自然会放松警惕。
李栖迟趁此机会,一路跟踪陆润,与他一同来到城南一家客栈。
那客栈不大,装潢亦是再简单不过。
眼见他踏进客栈,李栖迟紧跟其后。
“少爷。”
一路弯弯绕绕,陆润停在后院一间偏院。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处,已然等候多时,见陆润抵达,他微微躬身道。
“还有多少?”陆润语气匆匆。
“只有两箱了。”管家回答。
“叫他们动作快些。”
陆润催促一声,随后坐到了座椅上。
得到吩咐,男子不敢耽搁,退出了院子。
李栖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看见,当即起身跟随。
没想到这家客栈明面上平平无奇,实则大有乾坤。
陆润所在的偏院位置偏僻,极少有人出没,但却连接几个通道。
李栖迟随男人来到后门附近,陆润的马车就停在此处。
只见几名伙计动作利索,将两个箱子抬上马车。
李栖迟直勾勾注视着院子里几人。
除去陆子明和陆润,这几人是现下她唯一确认与贩卖私盐有关的人,若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有用消息,之后的计划便能轻松不少。
想及此,李栖迟望向院内的目光愈加专注。
待到清装完毕,中年男子返回复命,其余几人继续留在此处看守。
很快,男子再次折回,并领着马车踏出了后门。
李栖迟原地站了好半晌,见再无动静,才快步赶到院子中央查看。
那几人行事十分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李栖迟将整个院子都检查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
难道要白跑一趟了吗。
都追到此处了,她很是不甘心。
正当李栖迟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察觉到地上的灰渍。
李栖迟蹲下
身,用指腹轻轻捻了些观察。
这泥土尚且湿润,应当是才捎来的。荣滇城内没有田地,唯有往城郊去寻。
渐渐,她眉头舒展开。
至少现在能够基本确认,陆子明的盐场并不在城内。
从客栈出来后,李栖迟径直去了趟医馆。
贺守君就在城外居住,且经常四处寻找草药。若是将这泥渍拿给他看,兴许能有所收获。
“这土色泽偏红,久湿不干,只有弥朝山上才有。”
果不其然,他一眼辨出这泥土乃是何处之物。
“弥朝山?”李栖迟眸中掠过一道深意。
听雨山庄就在弥朝山。
“是的。”贺守君应道。“若是你问的远了我还不敢确认,但你要说荣滇附近,这些泥土定是来自弥朝山,不会有错。”
制作好的私盐要做成腌货大量运往陆府,中途时间耽搁的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所以陆子明不可能将盐场的位置设的太远。
“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贺守君疑惑。
“没事,就是有几味草药难能寻到,看看弥朝山会不会有。”
李栖迟回过神,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
与此同时,陆渊一行人已经行至扬城外的青泫河。
青泫连接京城护城河,只消再走一日水路,便可抵达城门口。
“明日一过,就到京城了。”
船头处,萧楠和陆渊并肩。
奔波了几日,二人看上去都有些疲惫。
迟迟没有听见回话,他侧头望去。
“怎么了?”
见陆渊神色凝重,萧楠更是疑惑。
“这次运送的货物除去两箱贡药,其余都是官粮,共计三石。”陆渊开口,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的船只。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萧楠愈发被陆渊弄的头晕。
“你看船底。”陆渊微微仰头。
萧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