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陆柔回到家,气冲冲地将在苏家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陆王氏说了一遍。
完了还不忘叫骂道:“陆小酒那个贱人,太不要脸!竟然舔着脸去问苏家借钱!哪有还没定亲就去要聘礼的!”
陆王氏听了双眼一瞪:“你说陆小酒问苏越拿了二十两银子?!”
“是啊!”
陆柔气得跺了一下脚,拉着陆王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明天陆小酒有了银子还钱,到时候你不仅要去舅舅家把牛牵回来,在村里也会被人笑话的。那个贱人既然不喜欢苏哥哥,却还是不要脸的去向人要聘礼,这也太欺负人了。”
陆柔揪着聘礼的事情,口中不停骂着陆小酒,而陆王氏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先前她料定了五日时间,大嫂家拿不出十两银子。
所以一早就将牛四两银子卖给了娘家,现在陆小酒有钱了,岂不是意味着她要把牛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那怎么行!
现在娘家正在农耕,她去把牵回来,不得被娘家嫂子揍死?
可是不牵回来,那可是十两银子呢!
陆王氏这么一想,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一趟你大舅家,把牛牵回来!”
陆柔是知道这件事的,见陆王氏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她急忙扯住陆王氏的袖子,说道:“娘,您别急,我有个好办法,保证让你既能拿回银子,又不用上舅舅家牵牛。”
***
第五日一大早,陆小酒刚喂陆母喝了药,就听到院门被砸得砰砰响。
这个点陆家人才刚下地,谁会这么大早上的砸门?
陆小酒眉心微拧,放下药碗说道:“娘,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陆王氏的叫骂声便传来进来:“开门!陆家的,说好的今天还钱,是不是又想耍赖啊!借钱不还你们一家的黑心肝,不要脸!”
陆母一听,紧拉着她的手,一脸心疼地说道:“你二婶不是个好说话的,先别去,等你爹他们回来了再说。”
陆小酒安抚地拍了拍陆母的手背,轻声说道:“二婶只是来要银子而已,如今我们有了银子,这事迟早都要解决,娘你放心,我去把钱还给二婶就回来。”
陆母仍是不放心,撑着身子要起来,又被她给按了回去:“
娘,你安心躺着,我吃不着亏!”
陆方氏一想也是,见拗不过她,只能乖乖继续躺着。
这次生病花了家里不少银子,陆方氏心里清楚,女儿为了她的药钱,竟然去苏家要了彩礼,因为这件事,以后女儿不知道要怎么被人议论呢!
是她连累了女儿,她不能再给女儿添麻烦了。
陆小酒出去打开院门,就见门外除了陆二婶,还有几个面熟的妇人,是村里和陆王氏走的近的几个婆子,上回陆王氏来家里闹,就有这些人在旁边帮腔。
看着门外那么多的人,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笑着看向陆二婶,“二婶是担心我们还不上银子,特意找来这么多人作证吗?”
陆王氏直接一把推开她,一股脑的走进院子,扯开嗓门喊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也给了你们期限,也算够仁慈的了,赶紧的,把银子拿来。”
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妇人也一窝蜂的挤.进院子来,一时间,小小的院子立刻变得拥挤了起来。
陆小酒拿出小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开,里面赫然是白花花的十两银子。
陆王氏见着那银子,两眼顿时冒光,伸手就要去抢,却被陆小酒给拦住了,她气急败坏的吼道:“陆小酒,你什么意思?”
“二婶不要急,这银子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陆小酒故意停顿了一下,笑道:“我怎么没看见我们家的牛呢?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二婶不会不知道吧?”
陆王氏望着那银子,不屑地撇嘴:“你个小贱蹄子急什么,你二婶我会赖账吗?”
说完对着院外喝声道:“小柔,把牛牵进来!”
没一会,院外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陆柔牵着牛出现在院门口。
陆家的牛是正两岁壮牛,陆柔牵来的却是一头又老又瘦的黄牛。
这和当初陆二婶牵走的那头黄牛,显然不是同一头。
陆小酒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看向陆王氏诘问道:“二婶,你这是从哪牵来的老牛?”
陆王氏昂着脖子,表情不自然道:“什么从哪牵来的,这就是你家的牛啊!你生活在城里不知道,这牛一到了春天就会变得又老又瘦,等到了秋天就好了!”
陆小酒真的被这人气笑了,看着那头牛一脸无语。
陆王氏还以为她是高兴的,心里想着一个城里来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耕牛,这不随便糊弄几下,就信以为真了。
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农村的牛都这样,你要是不信,可以问这些乡亲嘛!”
说完对着几个老伙计使眼色,那几个婆子立马意会过来,附和道:“是啊,小酒,你二婶牵牛那天我在场,牵的就是这头牛,老婆子我是不会看花眼的。”
“是的是的,我家的牛春天也这样,你个小丫头又不懂,赶紧还你二婶银子吧!”
陆小酒这下是彻底看明白,难怪陆王氏今天带这么多人过来。
原来是瞧准了陆家人早上不在,想借着人多逼她交银子,然后牵头老牛让着她认账!
她侧身望向围墙外的村民,那些人不是捂着嘴偷笑,就是侧着脸不看她。
没有一个,敢出口拆穿陆王氏的话!
陆小酒心中冷笑,强压住火气道:“二婶你随便找头快老死的牛,来冒充我家的牛,是觉得我蠢到这种地步吗?”
“你这个小贱人瞎说什么!”
陆王氏见陆小酒不认账,焦急地跳起来,“这分明就是你家的牛!这么多人在这都可以作证,我看就是你这个小浪蹄子,临了了想抵赖,想昧我的血汗钱!”
陆柔也在一边搭腔,“是啊,堂姐,这就是你家的牛,你不能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就冤枉我娘亲吧。”
“你在城里娇生惯养,哪里知道我们乡下人一两银子的珍贵,当初我们好心好意的借你钱,如今你红口白牙的赖账,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陆柔每句话看似在规劝,实则是每个字都在指责她不识好歹,刁蛮跋扈!
陆小酒被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心黑就算了,脑子也这么蠢?”
她拿出借条对着陆王氏说道:“二婶,这借条上写的清楚明白,一头两岁壮母牛,你觉得你牵来的这头牛,哪一点符合了?”
“别的不说了,”陆小酒指着老牛的大腿,嗤道:“我家牛的大腿有一道伤疤,你这可没有!”
“陆小酒你胡说!”
陆王氏张口否认,急吼吼地骂道:“你个小蹄子,谎话张口就来!记号?什么记号,老婆子我牵牛的时候,可什么都没看到!”
几个婆子也跟着搭腔,都让她赶紧掏钱。
里头是陆王氏和她的姐妹团,外面是看热闹的村民,没有一个帮陆小酒说话。
陆小酒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陆王氏刷新。
这人每次出来,都能比上一次更加不要脸!
她紧咬着牙,恨不得抄起扫帚将这些人都轰走!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大家快让开,里正来了!”
陆小酒闻言,这才平息心里的怒气,抬眸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