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的话让赵凡内心有些发怵,守在这里不让自己离开?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赵凡沉吟了片刻,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守在这里我就无法离开了吗?”
渔夫不以为然,“你自溪水中来,自然想由溪水而离开。”
“我是渔夫,我只能守在这里,至于其他地方,那是别人的事儿。”
赵凡再次仔细认真地看了看渔夫,这人虽然浑身笼罩在斗笠蓑衣之中,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若赵凡真的想要离开,一个普通人可怎么拦得住他。
赵凡嘴角带笑,“你拦不住我,但救我上来的是你,我也并不想对你动手。”
赵凡眼睛左右看了看,这溪流两边全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从地势上来看,要想从这里出去,走水路还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本还没下定决心要离开这座陌生的小村子,可渔夫的话却让他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若不是有什么企图,又怎么会守在这里不想让自己离开呢?
渔夫并没有因为赵凡的话而生气,他的语气依然如先前一般平静,“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不能走。”
“我若偏要走呢?”赵凡朝前一步,气势牵引出的灵气直接在水面上激起阵阵涟漪,桃花溪中间的竹筏子也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也许是由于常年待在筏子上,渔夫依然一动不动。
他想了想,手一抬,居然收起了鱼竿。
他从兜中摸出个两指大小的瓷瓶,又在瓷瓶中掏出点灰褐色的饵料挂在鱼钩上。
鱼钩入水,渔夫这才看向赵凡。
他抬了抬斗笠,赵凡刚好看到满是沧桑的脸庞。
也许是由于风吹日晒的缘故,那张脸看起来至少六十上下,无论是额头还是嘴皮,全都是一条条细密的干枯的小口子。
“我也就这点能耐,拦不拦得住,我也不知道。”
“能耐?”赵凡有些疑惑,不就是将悬在水面的鱼钩扔进了水里吗,这算什么能耐?
赵凡正要问个子丑寅卯来,突然,一阵阵声响从上游和下游一起传来。
赵凡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去,桃花溪上游,一只只鱼儿直接跳出了水面,而且,鱼密密麻麻,数量多到了极点。
然而,此时的渔夫却依然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般。
再看看下游,此时的下游也是跟上游一样的情况。
更奇怪的是,鱼儿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渐渐的,整个桃花溪里,连水都快要消失了。
整个河道,几乎被奔涌的鱼群塞满。
上下游,鱼群汹涌如波涛,而它们的目的地,居然都是渔夫的竹筏子。
“轰!”
两道相向的浪潮冲撞到了一起,渔夫的竹筏子,直接被冲上了两三丈高。
然而,他只是伸出只手略微借了借力,一下子便稳住了身形。
鱼潮在下,竹筏在上,端坐的渔夫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一样。
声音实在是有些大,赵凡看着被鱼群塞满的河道,大声喊道:“前辈,你就是打算这样阻拦我的吗?”
渔夫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赵凡手又指了指两岸的高山,“这些山可拦不住我!”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赵凡的身前。
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支羽箭。
只是羽箭之上,居然硬生生地穿了一尺来厚的桃花瓣。
赵凡下意识地抬头,他这才看见,山顶的巨石上,一个袒露着胸膛的糙汉子手持长弓,傲然挺
立。
察觉到赵凡正看着自己,汉子大吼道:“少年!”
声音中气十足,在峡谷中不停地回荡。
“别走!留下来!”
赵凡眼看着桃花溪中间的渔夫,大声问道:“山上的又是谁?”
“猎户。”
赵凡心中顿时了然,想来,这渔夫阻塞河道,猎户把守群山,若是寻常之人,还真就出不去了。
可让他觉得有些好笑的是,无论是眼前的渔夫还是山上的猎户,他们可都是如假包换的普通人。
普通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那也拦不住赵凡啊。
“回去吧,就在咱桃源村过日子,好着哩!”山上的猎户大声吼着。
“我还就不信了,难不成,你们村子就这里能出去?”说着,赵凡直接转身离开。
对于普通人,他下不去手。
更何况,这两个普通人一点都不普通。
钓鱼能钓出鱼潮,射箭能千丈穿桃花,就算是修士也鲜有能够轻易做到的。
不知不觉中,赵凡心底又多了些好奇。
他倒要看看,这桃源村到底还有多少奇人。
赵凡回身找了条大道,他也懒得问人,循着大道就朝前走。
路总是相同的,顺着一个方向,自然就能走出村子。
路上,偶尔也能遇到几个打招呼的村民,同其他人一样,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称呼:村医,老农,马夫...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还遇见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跳脱少年,那少年无所事事,竟自称为闲人。
无一例外的,他们看起来全都是普通人。
同样的,对于赵凡,他们也都报以微笑。
“吃了没?”
“好玩儿不?”
“开心吗?”
毫无营养的问候多得赵凡都快要麻痹了,然而,路却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赵凡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可奇怪的是,走着走着,他又看到了这些村民。
“吃了没?”
“好玩儿不?”
“开心吗?”
又是毫无营养的问候。
赵凡心中有些发怵,他直接变走为跑,跑着跑着,他却又看了绣云居住的那座院子。
院门没关,绣云还在里面认认真真地捣鼓着针线。
“莫不是,这个村子就是一个迷宫?”
赵凡直接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可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无论顺着路怎么走,这些路总是会将他带回院子。
赵凡迷糊了。
他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眼光刺得眼睛微微有些发痒。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凡找了棵树,准备躺着好好想想。
可他身子刚刚挨到树干,那棵树居然直接碎了。
他“嗖”的一下瞬间起身。
树的后面,一个身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一手提着木桶,另一只手还拿着胳膊粗细的大毛笔在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