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一听到声音,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的跑到了门口。
遮住半张脸的美丽少妇,正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在她的脚边,一个红色的塑料桶倒翻在地,清澈的水流染湿了他脚下的土地。
“翠!你没事吧!”中年大叔扶起颤颤巍巍、受到惊吓的美丽少妇。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美丽少妇紧紧抱住中年大叔,头斜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很低沉的呢喃声,一遍遍的叙述着。
我和张道全互瞄一眼,然后我拿起侧翻的水桶,默默的回到了院子里。
“婶子,没有伤到吧?”张道全关心的问了一句,后者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张道全没有再问,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他也相继回了院子。
我们两个都暂且离开,中年大叔托起美丽少妇的脸蛋,郑重的问:“翠!你真的看到了?”
“真的是他们!我刚刚去取水,接到了一半就听到后面有动静。我回过头去一看,五个人,在轻声的交谈。我隐约的看到,他们在对我指手画脚。我心里害怕,就慌不择路的往家跑。他们就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我,我看到了,他们的脚是离地的!”
中年大叔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一张脸都拧巴在一起,黑暗中,狰狞可怖。
美丽少妇眼露惶恐,着急的说:“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此时,我和张道全坐在桌子前,喝了两口啤酒,我开口问他:“怎么办?”
“静观其变,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等会你先不要说话,我探探口风。”
张道全的口才,是我拍马都赶不上的。长期混迹于网络直播,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
可是不知怎地,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打从老爸给我吃了那一顿终生难忘的大餐之后,对于一些潜在的威胁,有提前感知到的功能。
“全子,我的心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越来越闷。这里,怕是要出大事了!”
张道全似乎对我的变化知道一些,笑着说:“看来叔叔也做出了选择,安心,有我在呢。”
我们聊着,院子的大门开了,中年大叔搀扶着小翠,走了过来。
“让你们见笑了,她天生胆子小,到了晚上遇到个阿猫阿狗,就慌成这样。快去做饭,两位小兄弟都饿了。”中年大叔三言两语,就把刚才的反常揭了过去。
美丽少妇小翠点着头,迈着轻浮的脚步,进了屋子,开始烧火做饭。
“大叔,那个古墓,在被发现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张道全和他碰了碰瓶子,随口问道。“现在的房地产工作不好做咯,不像是以前,有些东西近乎透明,太麻烦!”
中年大叔想了想,说:“要说奇怪,就属出土的那些古玩了。当中有一块巴掌大的玉石,上面布满了奇奇怪怪的纹路。每到了夜里,就会冒出黑烟。后来经专家鉴定,是某种动物的鳞片。至于现在收藏到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咳咳咳!”我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起身后说:“不如我去炒两个菜吧,你们先坐着!”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中年大叔起身阻止。
张道全把他拉下来,“就让他去吧,来,我们两个接着喝!”
我走进了屋子,小翠正在烧火煮水热馒头。我们去超市买了一些西红柿和鸡蛋,我一边收拾材料,一边和她说话。“婶子,你是长阳村的原住民吗?听大叔说,你们都喝古墓里流出来的泉水。那水好喝吗?你今天去取水,是去泉眼那边吗?”
也许是我长得面善,小翠罕见的抬头冲我一笑,说:“你一下问这么多,婶子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其实,我和老王都不喝古墓里流出来的水,基本上每到了祭奠的日子,他都会出村买大量的矿泉水回来。今天去取水,是给你们热干粮用的。”
我诧异的问道:“热干粮?那么锅里的水岂不是……”
“是啊,我和老王半个月的水量。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还好,你们带来不少。”
“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喝古墓的水?”
小翠撩了撩额前的秀发,说:“是啊,二十年前,村子里的地下水突然间就断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是和那座古墓有关吗?”
小翠愕然的望着我,我能够看到,她眼窝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之后,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一旦涉及到古墓以及二十年前的字眼,小翠就绝口不提。
我见从她这边打不开缺口,就闷闷的炒了西红柿鸡蛋,盛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我隐讳的冲张道全摇头,他也同样摇了两下,看来大叔这边比小翠那里更不好突破。
一直喝到了十点多,两包啤酒空空如也。
大叔家的房子有四间,我和张道全两人,今晚就窝在南屋里。
小翠给我们收拾好铺盖,就回屋了。
张道全透过门缝观察了许久,才说:“这就奇怪了,我们要找的东西并未丢失,可是那泉眼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要找的是那块巴掌大的玉石?”我躺在炕上,摇着蒲扇问道。
“那不是玉石,而是龙鳞。昔年,一个厉害的家伙屠了龙,但也受了重伤。临走前捡了那一片逆鳞,难道说,那座墓就是他的?”张道全面露惊异,不过随后又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按照典籍上记载,他并未来过这个地方才对。”
我打了一个哈欠,说:“不要想了,先睡觉。”
夜幕渐渐浓了起来,长阳村的上空,像披了一层黑色的纱雾。
而在村子的某一个地方,忽然从地底下冒出了大量的水来。这些水呈黑褐色,顺着地势往北方流淌。怪异的是,水流所经过的地方,原本松软的泥土,立刻变得坚硬起来。
张道全的鼾声震天响,闹得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我真的后悔和他出来了,这不是来找东西,而是折磨我。
闲得无聊,我就掏出手机,点开了通讯页面,望着一个号码犹豫不决。
最终,我鼓起了些许的勇气,发过一条问候的短信。
没过多长时间时间,短信就回了过来。“怎么样?找到要的东西了吗?没找到的话,就小心一点。那个地方,透露着古怪。下午羽姐又卜了一卦,是大凶,而且,针对的是你。”
我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门口,大喊道:“谁!”
张道全被我这一声惊得清醒,他手脚麻利,立刻下炕冲到门前,一把将门拉开。
外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张摆满酒瓶的桌子,什么都没有。
这时,大叔屋子里的灯亮了。两人披着外套走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坐在炕上,望着常媚儿给我发来的短信。将手机合上,说:“没事,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接着,张道全把大叔两人劝走,就关上了房门。
“有什么发现?”
我递给他手机,“刚才常媚儿发来的,在短信过来的一霎那,我感觉到有一个充满怨毒的眼神在凝视着我。全子,不会真的有作恶的鬼吧?”
“你等会,我打电话问一下。”
张道全用我的手机直接拨通了李金羽的电话,电话刚接起来,就听李金羽说:“赶快和周凯回来,长阳村是一处凶地。记住了,千万不能走胡同,要快!”
张道全还没问为什么,就听见从屋子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随即,一股股的恶臭从外面透过门缝飘了进来。
我只闻了一下,就觉得天旋地转,趴在炕前呕吐不止。
张道全捂住鼻子,讶道:“泥煤的,是尸气!”
他忙开始翻衣服的口袋,掏出两张黄纸。然后撕开快要结疤的食指伤口,将鲜血滴落在上面。
接着,他将黄纸扔进碗里,倒入了半碗矿泉水。待黄纸融化掉,将里面的水灌入了我的嘴里一半,自己喝掉了一半。
水咽进了肚子,立时腾起了阵阵的温热,胃部和大脑的不适感,才渐渐的消退下去。
我右手抚摸着前胸,问:“我靠!瓦斯泄漏了吗?”
“喂喂喂!你们怎么了?”
这时,放在炕前的手机里响起了常媚儿担忧的叫声。
我吐的浑身无力,好在已经得到控制。抓着手机,虚弱的说:“没事了,别担心。”
张道全将屋门推开,一声苦笑。“凯子,我们摊上大事了!”
我下炕穿上鞋,走到屋门口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只见院子里,被深约五厘米的黑色污水所填充。我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一张坚硬的木质桌子,四根桌子腿在黑水之中,慢慢的变化,一点点的被腐蚀掉。
“这水……这水是什么东西!”我骇然失色。
“尸水!从颜色来看,最起码是千年老尸分泌出来的尸气。这东西,连我都破解不掉。”
“那怎么办?你看它的水位,还在一点点的上升,过不了多久,就会蔓进屋子里来。”
张道全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苦思办法。
电话那头,李金羽和常媚儿也陷入沉默。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
就在这时,小翠的声音,从北屋传来。
只见她脚上穿着一双发白的雨靴,趟着腐蚀性极强的尸水,一步一步向着我们这边走来。
一阵清风吹过她的面颊,把遮住半边脸的长发吹起了一角。
“啊!”当我看到长发下的部分容颜时,吓得叫了一声。
小翠的半张脸,竟然长了一层厚厚的鳞片。
鳞片的颜色是黑的,隐隐发出蒙蒙的黑光。
张道全却瞳孔一缩,望着走来的小翠,声音中带着肯定的说:“你是黑氏一脉的传人!”
小翠闻言,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就这么站在淹没脚跟的尸水中,错愕的与张道全对视。
过了良久,小翠才叹了口气,说:“张氏一脉的传人,我早该猜到是你的,可惜,你不该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