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盅婆有约

王老太端坐在石凳上,这些石凳是与地面连成一体的,本就是灰石之色,而她的那一身不灰不白的褂子再算上一路的风尘,在我看来,她就与整个石室融为了一体。她的身后是排成一列的青色土罐,那里面的东西是她依为生命等同子女的生物,是她的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只要她手里攥有一只虫蚁,她就能在这鬼怪横生的四方镇里称霸一方。

王老太的眸子里眼白多过了黑晶,她望向我的眼神之中,带有疑虑带有困惑,但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却是砌满了笑意,她徐徐地和我闲谈着,刻意不提先前所种下的因果,看来她应该是对我有所凭借的,我也稍微放松了戒心,争取在某个节点上能够获得医治大伟的方法来。

“这四方之地本就不大,活人就更没几个了,咱们能相见也是种缘分。你从老余和小红处也应该多少听到了我些许的事情,我王老太也不是得理不饶之人,先前的过往就算是过往的云烟,谁错谁对,都从此揭过不提。今天,坐在这里的,是两个被人赶着的逃难之人,无论如何,你我都应该同仇敌忾。”

王老太的话语平淡地像水。我和大伟受老余之惑,扰乱了王老太的摊子在先,其后,她擒拿我二人,要将我们蓄为蛊体,此事在后,随之而来的,破蛊杀蛊,这么一系列的事情看来,我们错为先,她失大于得。不过,她这么将来,也算是大人有量,彼此有了一个公平交谈的环境来。

“多谢老太太的大量,我们先前受老余的挑唆,坏你事情,不过也得了报应,我那朋友现在仍是中毒不清。”我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们都被缚在了那里,为什么我却没有被下蛊,而大伟却一人中了。”

“哈哈哈哈,“王老太谈起此事已是大笑不已,原来她并没有在缚我们于地下时下蛊,大伟在先前的馄饨摊子处为了能放我脱逃,他扑身上去压倒了王老太,她的本意是把我们算做是金蝉蛊的活体培育器皿,一体不容二蛊,所以要留着我们来下金蚕蛊,但是大伟身壮力不亏啊,虽然王老太召唤来了十几个离魂拽拉大伟,但他仍然死死地抱着王老太,让她施展不开,被逼无奈之下,王老太只能对他暗施了银针,下了一种轻微的草蛊。其实如果不是老余在外面大搞破坏,要破五毒阵,取她的宝贝,或许王老太早给大伟解了毒。不过,也许会种下了金蚕蛊。随后,王老太又问起了大伟中毒之后的症状。

我把大伟中蛊毒之后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并且也将小红给我俩解毒的过程一说,只是现在大伟只是在精神上有些萎靡,身体上明显比先前要好了许多。

王老太一听却是连连摆手,口中嚷着:“坏了,你那朋友多半要坏事。”

“怎么?”我一听这话,更加的慌张。我本就对小红颇多戒心,而看王老太一听小红给我们解毒就神色巨变,这些看起来都不似作伪,她也没那个必要。

王老太见我着急,也便说了一件事情,我这才明确的知晓了,原来老余的口中所说的养鬼的鬼婆并不是王老太,而是小红,她养鬼并且炼鬼,是真正的鬼途一门之中的道行极其深厚的一人,况且自从她来了四方镇之后,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鬼魂,小红更加是如鱼得水了,在近些年里,虽然还算是三人鼎立之中,但她已经是隐隐地占据了上风。王老太以前手握金蚕蛊,还可与她一抗,现在已是见之如丧家之犬。那日寻上门去,也就是一来为仇恨所蒙蔽,二来也算是一探虚实。不知什么原因,小红迟迟未做动静。而她给我和大伟戒毒的药丸也并不是什么解药灵丹,如果王老太估计错不了的话,小红的用意是把大伟的三魂七魄都赶出了体外,并且要把大伟的身躯炼作活死人之类的尸物。这些都属于鬼门之中的秘术,王老太也不甚了解。而且现在大伟明显对小红是千依百顺,离不了左右,应该是被小红施展了些许法术。至于为何我却没有像大伟一般中招,这个王老太也解释不了,或许是个人体质的差异,也许小红本来的目标就是身高力强的大伟也说不定。

至于一直为我忌惮的那个怪婴,王老太说那应该就是活尸的一种,大伟最终的结局也或许就是如此,丧失魂魄之后,整日浑浑噩噩,为小红所驱使,成了她圈养的又一条恶犬。

我听着这些浑身冒冷汗的诡异事情,对大伟的担心更是加重了不少,不过王老太又讲了些话语,以定我心。据她了解,整个推魂魄出躯体大约需要一个过程,短期内大伟应该是没有较大的意外的。而且王老太向我保证,大伟的蛊毒非致命的,待时机到了,应允我替解毒。

而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王老太联手。

示好了那么多的事情,终于要到了正题了。我心中一秉,暗自比较,相对比与其他二人,王老太现在的实力应该是三人之中最弱的,而且听她的言语,老余和小红似乎暗地里有些瓜葛,若不是彼此忌惮,貌合神离,或许王老太早已经不再人世了。

现在的她,无论是见了谁,都要退避三舍,这自然是没了金蚕蛊的后遗症。所以在四方镇中,她需要一个盟友,需要一个能够给她带来帮助的活人。

而这个人,只能是我,我有求于她,我需要她的指导,而她也有求于我,她需要我的协助。

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在王老太这里打开一个缺口,为了弄清楚我一直坠入浑沌的那些阴影,我要把整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要解开这个谜团,我要和大伟活着离开这里,我们还有大好的青春,我们都有彼此牵挂的亲人。

而随后王老太的一席长叹,也让我渐渐了解了四方镇的故事,把从老余和小红处的零散片段组合了起来,让我心生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