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蟒

我窝在气窗狭小的空间之内,看着巨蟒裂成了几乎两段来吞噬它的同类集结而成的那团肉球,一个足以撕裂的空间之内,上演着如何荒诞的悲剧,方才的那声声嘶吼仍在耳边环绕,此时的整个蛇窟一片沉寂,只有偶尔风声带来的火烛的轻微爆裂之声可以让我有了一丝尚在人间的错觉来。

我万分小心地用手摇了摇气窗上的栅栏,里面有几根铁棍已经有了松动,我悄悄地挖掘着,把它们卸了下来,放到了一边,为了怕它们相互碰撞发出声响,我用短刺刨了些湿滑的泥土,把它们轻轻地掩埋了起了。现在我的面前已经露出了一个一米多宽的空隙来,我可以勉强地把自己地身子探了出去,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敢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露着半颗脑袋注视着洞底的风景。

那条大蛇整个腹部都鼓胀了起来,足有四米多高,它应该没死,我能看起它的长身之上一起一伏着,它或许正在消化,正在消灭肚子里的同类。这条巨蟒生养它们,又吞噬了它们作为食物,如此周而复始,很是违背自然之中的伦理规则,它们不是植物,不会落花做泥这般,它们都是活生生地血肉,却如此卑贱的,来达到巨蟒的用心。

我咬牙朝下面狠狠地盯了几眼。但是这里上不达天,下不到地,我又没飞天遁地的本事,只好蜷缩着,朝后面退去,如果这里是产卵放置蛇蛋的地方,那这条土洞极有可能是某些蛇类钻出来的。想象一下看不到的泥土之中满是小蛇的粘液和腥味,我不禁有些作呕,赶紧手脚并用,朝后退去,终于又退出了木门。

徐芳看着我一进一出足足用了小半个小时,她赶紧问我,里面是个怎样的情况。我把刚才见到的一番异象以及自己的猜测和她全盘托出。徐芳听后,脑袋也是一阵爆炸,详细地问了我些细节。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她尚在思索,抖擞着身上的残土。

徐芳思忖了片刻,说道:“既然你说蟒蛇现在有些昏迷了,那咱俩就乘机去蛇窟里一探个究竟。”

“那蛇洞高约数十米,我又没你这般的机灵,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冒险出去了。”我仍然对大蛇触目惊心,不免有些气馁。

徐芳却是一笑,她双手一摊,抽出了一条白色丝带来,这次直接系在了我的手腕之上,说道:“如此,怎样?就和先前大战阴魂一般,你通过丝带借到了我的法力,虽然不能克敌制胜,但是勉强保身还是尚可的。”

擦,又来。上次借了这女鬼的力气,差点没累了个半死,后来想起来,这他妈就是小红养活尸的翻版啊,她倒是不用控制你来杀人,你自己为了活命就会豁出了性命相拼。怎么算,自己都是受累受苦的那个,但是我又没发和她辩解,只好嘿嘿一笑,勉强咽下了这个看起来不算可口的蛋糕。

但是大伟还在昏迷,总不能把他一人丢在这里吧。我问徐芳有何解救的方法,她倒是一推干净,捡起了地上丢着的那根蓝色的捆尸绳,飕飕几下,把胖子捆成了一个圆球。

徐芳拍了拍手,说道:“这样就可以了,保管没人敢动这胖子分毫,当然,除非有人。”

“如果是蛇呢?”我对她应对的如此草率有些不满,诘难道。

徐芳不再理会,低下了身子,首先钻了进去,她在里面朝外喊道:“只能怨他命薄吧。你把那个布袋放到他的身边,或许能够提防一二吧。”我肚子里骂娘,也只好遵照她的旨意,把布袋搁在了胖子身前,为了保险起见,我从贴身衣服兜里把那颗黑珠子拿了出来,仔细地揣到了胖子的内衣里,说道:“别老躺着睡觉了,小心把命保住了。我把这珠子都给你了,你可千万别给我丢人。”

我沿着土洞朝上爬去,来回了两次,自然是轻车熟路了,只是不知道徐芳到底出没出气窗。我怕她仗着胆子大,又轻易地暴露了身形,赶紧加紧上前,果然,那里空无一人。

我朝外四下打探,就看见徐芳一袭白衫,也不顾肮脏,居然站在了石柱之上,朝下打量着呼呼喘息的大蟒蛇来。

擦,这女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我见如此,却不敢大声喧哗,只是钻出了大半个身子,朝下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徐芳似乎听见了,朝上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我赶紧下来。

“擦,我又不是你。”我腹议道。

她见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就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示意我手腕上绑了她的丝带,俩人同体用气的,放心下来吧。

我看着那根白带子,心想,死就死吧,挪着身子朝外慢慢地探了出来,双手紧抓着剩余的铁栏杆,终于双脚抵住了洞穴的边缘。

跳吧,耿浩。我心中默念,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紧紧地攥住一切可能抓住的东西。徐芳在下面看着着急,跺着脚地就准备飞身前来迎接我了。

只是不等我下了决心,那年久生锈的铁棒便从中折断了开来,只听见一声惊呼,我身子就落在了空中,赶紧双手掩住了嘴巴,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这下子死了,不被石块砸死,也要成了蟒蛇的口中餐了。

只是那么一瞬间,我就深陷在了软绵绵的云端之中,我睁眼一看,徐芳衣袖长舞,化作了云桥,接住了从空中坠落下来的那个蠢人。

当双脚落在了石上,徐芳竟然面上带怒色,我赶紧闭口不语,静静地站在了一边。

徐芳蹲下了身子,摸了下脚边的粘液,那是蟒蛇身上自带的,入了洞底,我才明显感觉到那一股股熏人的腥臭来,这里毕竟是蛇窟的最底部了,石柱之下可以看到蛇壳碎成的银沙,以及无数白森森地蛇骨。

徐芳正要回身和我说话,就听到头顶之上,遥遥地传来了一声机关响动的巨大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