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尸语

“既然你说自己曾经做为一名尸体匠人,这跟今夜的行动有什么关系?”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晚上余森有些反常,他先是无厘头地提出了挖坟掘墓,然后地上就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隧道,接着,他进入了墓地,却在里面只找到了几块骨头,他不禁要我收敛骸骨,而且要我把一块重达百斤的青石板背了出来。从始至终,他不言一语,不道一句,只是单以眼神动作为指示。

余森示意我稍安勿躁,说道:“你我今后就是一根绳子之上的蚂蚱了,你会慢慢接触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我想现在把一些比较隐秘的常识先跟你说一些,省得你之后见到了一些事情后吓破了胆子。”我默然不语,心想,我才不想接触你们这些行当呢,要不是你们胁迫,我陆华老早就折身返回英国了,不过,听还是要听的,我坐端正了身子,靠着那斜放在一边的青石板上,浑然不顾这玩意儿是刚才从墓穴之中挖出来的青头。

“所谓的尸体匠人,就是要和尸骨这一类的东西打交道。在中国神秘学中所言,人有三魂七魄,所以在他死之后,他的魂魄便化作了鬼魂,一些漂浮于外,正如耶教所言的,好人会升天堂,坏人会下地狱。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坏人,我也时常想去看看地狱到底为何物。”

余森满脸严肃,居然也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话说回来,那些升天的和下地的只是人之三魂七魄中的一些,还有一些就被留在了人世,他们不会像孤魂野鬼一般,四下飘荡,而是会沉积下来,依附到这个人的尸体之上。人死之后,多数要被置棺安葬,所以那些停留的魂魄残片就跟着尸体来到了陵墓之中。如果说升天之魂魄为清的话,则逗留地林的魂魄则为浊,它们昏昏沉沉,忽忽恶恶,无善恶无悲喜,但是如果被有道行之人从中窥探地到的话,也能从中得到一些这具尸体本身所蕴含的能量或是信息。这就是尸体匠人的法力。听我师傅说起,以前某些官差办案,如果遇到十分难解,或是丢失线索的悬案之时,往往会准备些酒水,找来一些尸匠,让他们能够通过受害人的尸体来透露一些信息。”

余森顿了顿,说道:“说白了,尸匠能够通过一些特定的手段和方法,来与那些残留在骸骨或是尸体上的魂魄进行对话,进而达到某些出乎意料的效果。而这些默然不闻的尸骸所讲的话语就被成为尸语。而我们就是解读尸语之人。”

“说来道去,你不过是通过观察来辨别一些尸体的特征而已。”我制止了他的大吹大擂,这听起来似乎是果真如此,但是细想之下,又是似是而非,你余森厉害,可以跟尸骸打交道,但是你却又在陵墓之中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作弄我这比你虚长个十几岁的外国人士来般一块青石板。我把自己的这一套源源不断地向他叫嚣过去。

余森只好苦笑道:“之前,我为何不语。这是做为尸体匠人的第一准则,不能用语言去刺激到那些残留的魂魄,他们毕竟曾经是这人世间的一个循环,如果你贸然用一些言语来激起它的反应,可能会导致一些你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但凡有墓穴此类密封和沉寂的所在,我们祖师爷就传下了遗训,入墓不语。”

“这估算你说的通,那这块青石板又做和解?”我拍了下手肘下搁人的石板,问道。

“青石板嘛。这座坟丘至少也有两百年以上了。你也看到了,尸体早已经化作了泥土,只剩下这几根残缺的骨头,那些残留的魂魄没有了依附,也会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从此化为了气息,而丧失了原本的信息。也不知道是我幸运,还是你倒霉,大概这些尸骸跟这青石板接触的时间太长了,有些魂灵居然沾染到了石板之上,所以我在下面用手指稍微一触,就感到了浑身一震。这正是灵魂残存的体现。而那些我为你在七窍下涂抹的精油,就是为了封住我们活人的气息,谁曾想到,你这人居然敢开口说话,险些把那些残魂给激发了起来。如果一被它们激发,就有可能四下魂飞九天,我们再想找寻它们,无异于痴人说梦。如果今夜你真的犯下如此的罪过,我说不定真会把你就埋在了这坟丘里,好让你静默思过一番。”余森最后的那狠毒的目光把我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一想到身下的石板可能附着着灵魂,我顿时打了个冷颤,这才觉察到深夜的郊外,是如此的阴寒。

余森整理了一番,就让我先背着石板,我问他为何自己不做,他说这也是尸体匠人的一个禁忌,他们都具有灵性,所以要尽量少接触这些残魂锁在的物体。我才不相信有什么禁忌呢,但是被人如此的使唤,心中也难免暗自生出了闷气,一路行来,那倒霉的石板不免磕磕碰碰,看起来很难完毕归余森了。

才经过树林,我就又闻到了一股味道,如今在顺风口,那味道轻了不少,我深深探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腥臭味,这时候也想起了山上那个隧道里,似乎也是这种气味,怕是自己钻洞,沾染了一些暮气吧。

余森先让我离去,他要清理下现场,我站在木桥外,一直等候,见他许久不曾赶来,正当意兴阑珊之时,就听的远处蓬的一声,似乎那里发生了震动。

远山之中,惊出了一些夜枭。

就在这巨响没过多久,余森已是匆忙赶来了。

“刚才那是什么声响。”我赶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把那洞穴给炸平了。现在没人知道一个传教士会为了教会去挖人祖坟了。”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手。

“炸了?”我大骇道。须知当时正值乱石,对此类军火还是掌控挺严密的,一个余森,居然能弄来如此的危险品,我有些吃惊。

“用了一颗手雷。不过威力还是有些小了。”他浑然不当回事情。

我忽然想起了先前的徐掌柜,他不是一直追着余森讨钱吗。

“是徐掌柜卖给你的?”一向看起来老实的徐闻,却在私底下做着贩卖军火的勾当,这真是骇人听闻啊。

“就是那个胖子。”余森笑道:“本想让他听听这动人的音符的,他却非要为了那几两薄银而浪费了我的一腔热忱,唉,真是罪过啊。”

他说着,头也不回,先度过了小桥。

我只得搬着石板,一下子挪着来到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