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长惶恐,赶忙上前,指着地上嚎啕大哭的妇人,说道:“这是西街的徐记杂货铺的掌柜夫人。”
“谁的夫人?”我骤然喝道。
“呃,”保长和李木三一同望向了我,我赶忙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着。
“我们四下打探过,除了一些外出远门之人外,只有徐计杂货铺的老板娘说自己的丈夫徐掌柜昨日出去后,就一直未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怕出了差错,就怕她领了来,谁知道,来了什么也不说,就先哭了起来。”
保长搓着手,站在了一旁。
李木三赶忙扶起了徐掌柜夫人,那夫人仍是哭哭啼啼,保长看着有些心烦,就在旁边喝道,妇人家的,你有什么就说,镇长在这里,别老是哭哭啼啼的。
那妇人这才用袖子擦拭了下鼻涕口水,把他的夫君徐掌柜昨日出门未归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自己乃是一个妇人,乍见这地上滚了一个首级,便以为是自己的丈夫遇害,怎能不哭。
李木三赶忙安慰道,这只是一个巧合,还不能证明是徐掌柜就一定被遇害了。保长也在一旁搭话,镇长说的对,男人一夜不归,那不是在外面养了小妾,就是在烟花巷里缠绵了一宿。
那妇人不听则以,一听又在一旁哭哭啼啼,李木三看着厌烦,便把她交给了保长,让他处理。那保长连骂带喝,也只能是将哭声变小。
看来,女人水做,确实至理名言啊。
李木三把我拉到了一边,问道:“怎么先前提到徐掌柜,你会如此吃惊。”
我由于昨夜未曾歇好,脑子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见李木三的眼神之中,虽然透彻,但是不免有几分怀疑的味道。
我只好编了个谎话,说道:“昨天下午,我见天气有些沉闷,就在镇外沿着那条小溪走着,权当是散心,半路上就遇见了匆匆而过的徐掌柜,我还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只是见天色尚早,接下来他去了哪里,就没怎么注意。刚才忽然说起了徐掌柜,我心有所动,就有些失态了。”
李木三知道我平日里甚少言谎,而且对我爱四下散步也是有耳闻的,他跟我交心,见我如此说话,也就不再疑我了。
他回身看了下四周,散着的那几个保丁,喝道:“赶紧去周围,拎些水桶来,把这摊臭不可闻的东西先冲散了。”
那些人得令,立马敲开了周遭临近院子的门扉,二话不说,拿起木桶,领着就朝那花绿之物泼去,来回十数趟,渐渐的那些粘稠的液体就被冲散了,露出了里面的物件来。
还真是一具尸首啊。
只是这具尸体虽然尸首分离,而且四肢看起来也有些残破,不过身上的衣物还没被融化,勉强能够看出颜色和质地来。
李木三招过了徐掌柜的妇人,要她来辨一辨认是否此身装扮是徐掌柜所有。
那妇人才一近前,只看了一眼,就嗷地一声惨叫,白眼一翻,就朝后跌去。
保长见机极快,扶住了她,脱离了现场。
李木三见状,心中一沉,就招呼过了赶来的仵作,叮嘱一番,要他好好地把尸首收敛了起来,暂时就放到义庄吧。
那尸首还沾着粘液,保丁也水浇不停,好不容易才冲刷赶紧,有人抬来了一口柳木薄棺,仵作和人一起把他装到了里面,抬走了。
一旁的乡绅掩着耳鼻,来到李木三跟前,说道:“这怎么说。”
“唉。”李木三长叹了一口气,四周仍有一股酸臭的味道,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道:“看徐家婆娘的反应,这摊污垢之中掩藏的尸体十之八九怕是徐掌柜的了。唉,老徐啊,怕是不再人世了。”
这些乡绅和徐掌柜往常也算相熟,彼此都是酒友,乍闻此言,也不免掉了几颗眼泪,在一旁唏嘘不已。
李木三来到我的跟前,说道:“陆华牧师,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最后一个见到过徐掌柜的,只怕是唯有你一人了,所以我就想问清楚,当时是个怎样的情景。”
我虽然不善撒谎,但是半实半虚的叙述一遍还是游刃有余的。
“当时我沿着小溪走了小半会,就打算回去,就看见徐掌柜从镇里出来,要过那小木桥,我就和他打招呼,说日头也快落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他也没怎么说,只是招呼了一声,就走了。我后来也没理会就回道了教堂。”
我正和李木三说着,那边保长也走了过来,他已经派人把徐掌柜的夫人送回家,好生看护,他也问出来,那衣服确实是徐掌柜的,而且顺便也问过几个街坊,确定了昨天下午,有人见他外出,就是去北边的小溪处,这与我所讲,不谋而合。只是徐掌柜暮色外出,到底是做了些什么,这只有我和余森才知道,他们商讨了一番,也拿不出个说法,只好先暂且罢下,等回乡公所再说。
我也就此拜别了李木三,回到了教堂,临行之时,要他有和询问,尽快来教堂招呼我。
我虽然心急,但是面色上还得装出一副淡定的神情,只是一进教堂的宽大橡木门后,整个人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眉目紧缩,甚至是有些狰狞。
而莫智也正惶恐地坐在第一排,听见门响,身子一颤,也犹犹豫豫地就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双唇哆嗦,似乎浑身都在发抖,我来到他身前,略微平复了下心情,只是看着他,想看他说出些什么话语来。
“牧师?我。”莫智颤抖着,看着我。
“你只是看了一眼,为什么说那可能和大蛇有关。”我责问道。
“那只是我的猜测。”莫智有些惶恐,眼中的神情就好像是被人用刀抵着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猜测呢?”我心中没有怜悯,我虽然今晨没有得到余森肯定的答复,但是我也猜到了,这些人能来教堂,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他的细作的话,那我今后就再无秘密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