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云拿出一盒大中华，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又给王凡递了一支。
王凡摇头，“戒了。”
李东云有些意外，“我向来佩服能戒烟的人，觉得一个人如果能把烟戒掉，那他一定是了不起的人，我会敬佩。”
“那……你敬佩的人，一定有张英雄吧。”
王凡冷声说道。
李东云也不生气，淡笑着说道：“算是吧，别的不说，仅是他阴了你这一条就值得我们佩服。”
“哼！”
王凡用鼻子哼了声。
李东云继续说道：“王凡，其实你不用装成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我知道你的心思。”
“既然你能跟我坐在这里，那就说明你还没有垮掉，还有斗志。”
王凡顿了顿，忍住没有再去嘲讽对方。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极端偏执。
见谁都是一副你欠我，你对不起我的样子……
这样不好。
王凡告诫着自己，叹了口气，开口道：“其实，人一旦被逼到了绝路上，难免会逼出些求生的欲望。”
李东云很认可这个观点，看着王凡赞赏道：“现在的你，才能让我找回一点曾经的感觉，觉得你还是当初那个野心勃勃又极具手段的王哥。”
他吸了口烟，接着说道：“你可能已经忘了，咱俩刚认识时你曾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
“当时听得我热血沸腾，恨不得跟你去抢银行。”
“不过，我现在也没法指责你，因为你说到做到了，当然有资格去忘掉那些誓言。”
李东云按灭烟头，情绪却渐渐激动起来。
“可是我不明白，我们都是从社会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小人物，有野心，但不是坏人，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贪图享乐，沉迷酒色，搞情人，跟林姐闹矛盾......甚至连我的建议都不听，去信任张英雄？”
“我几乎都在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你！”
王凡心中一凛。
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
自己跟老王，毕竟不一样。
“长大了，就自然会变。”王凡为曾经的自己解释了一句。
“这是成长的代价。”
“呵呵，还是这句话！我们因为这个，吵过多少次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没意义。”
李东云摇头苦笑道：“你现在已经很惨了，我不应该再说这些，在你的伤口上撒盐。”
王凡很同意，“是啊，说点有用的吧。”
李东云看着他，像是解释的口吻般说道：“张英雄和风投行的事，我提前不知道，也没有参与。不过，后来我也没有反对。”
“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凡毫不犹豫的说道：“你不用辩解，你自己也明白，这就是背叛！”
在狱中这三个月的时间，王凡想通了很多事，此刻的言语也变得锋利起来。
“除非，你从头到尾否认我，也否认以前的你自己。”
李东云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意外。
“好几年了，你除了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没有再见过你这么锋芒毕露的时刻。”
“也许，觉悟了吧。”
王凡长长出了口气，还有句话却没有说出来。
老王给自己留下了这一趟浑水，他走了，那么剩下的路，自己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走完。
李东云点点头，欣慰的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可以恨张英雄的阴险狡诈，也可以恨我薄情寡义，更可以恨周小树没有骨气……这都无所谓。”
“其实今天请你吃饭，我只想尽尽心，劝你振作一点，不要像是落魄鬼那样，在某个冬日的早晨，醉死在臭水沟里。”
王凡正想说什么，服务员上菜了。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开始吃东西。
王凡刚吃过饭没多久，但此时很有食欲。
两人吃东西的时候很默契，谁也不说话，甚至就连表情都差不多，吃得很仔细。
直到吃完，李东云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说道：“我吃完了，先走了。”
王凡头也没抬，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李东云将那半盒烟扔到王凡面前，眼神复杂的说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来主动找我，就像八年前我们初次见面那样。”
王凡沉默着，不知道八年前是哪样，不好回答。
但算一算，八年前正是跟林亦菲结婚，成了上门女婿的第二年。
那一年，应该是个风起云涌，热血激昂的岁月。
两个穷小子抽着廉价香烟，却在谋划着上亿的财富……
虽然过程合理合法，但结果，终究不被人理解，甚至误解。
这可能就是‘老王’堕落的原因吧。
王凡这才抬起头，缓缓说道：“可能吧。”
李东云身形一滞，“可能？”
王凡不答，嘴角却抹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我等着你。”
“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王凡，不要让我佩服你十年，却看不起你一辈子！”
李东云转身离去。
王凡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烟盒。
“已经戒了。”
......
王凡走出饭店，服务员并没有阻拦。
果然，李东云主动买了单。
王凡心中一暖，秋风嗖嗖吹在身上，令他精神抖擞，为之一振。
终究，这世上还有个能靠得住的......
兄弟！
王凡笑了笑。
老王这辈子，有点门道，没有白活！
王凡出门，继续往人才招聘市场走去。
此时的心情早已大不同，脑子也灵活起来。
路过一家银行时，他走了进去。
去补办银行卡。
顺便再碰碰运气，看银行能不能给自己剩下点生活费。
不过很可惜，没有。
所有的银行卡，要嘛被注销，要嘛里边的钱全被转走，一分都没有剩下。
王凡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被法院强制执行，自然会最大程度的收回罚款。
突然。
王凡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存款被扣光的话，那家里的小别墅呢？
王凡记得清清楚楚，那幢小别墅的房产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此时，他也顾不得省钱了，打上车向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千万不要让她们母女俩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那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王凡祈祷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