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俘虏战士对望一眼,立刻又说:“那敌人,这个不用了吧。”
“少罗嗦,这是轻的,又不是毒药,”他特别猥琐的对着他们笑。
“不是毒药但是有毒气啊,”远远的,他们就闻到了肖敬的臭袜子味道。简直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肖敬肯定还要再逗逗他们,这下他二话不说,给两人加了菜,看到他们一脸痛苦的样子,他特别高兴,战斗力不断的提升中。
其他的队友已经解决了外面的防备之后终于引起了巡逻侦察团的注意,然后四处散落而去。
隐藏在草丛中的程子恩眼露精光,拿起无声的消音手枪,一起动手,将最后一批守卫给解除了。自此,蓝军的整个敌后根据地都在最后无声的黑暗中被人端了老窝。
营帐内,还俘虏了他们一个刚刚准备起床的上校。
上校纵然再警惕,也挡不住他们来势汹汹的攻势。他只是很气愤的看着他们:“你们这算什么,演习都还没开始!”
程子恩扯扯嘴皮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难道战争开始的时候对方还会拿着扩音喇叭告诉你,我们要打仗了,你们赶紧出来迎接这样的蠢话吗?”
正在搜刮战利品的战士听到程子恩的话不由的笑了出来。
上校更是气白了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整个蓝军的军事分布图,以及指挥方案统统拿走了。有了这些东西,无论蓝军什么部署,都会功亏一篑。
程子恩烦闷的心情似乎总算好了一点,撕下上校的肩膀,招呼人离去。
来无影去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在短短的四十分钟内,灭掉了敌后。其他人自然是欢欣雀跃的,但是程子恩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东方的那一轮巨大的火球终于穿透地平线,以磅礴之势占领整片大地,黑暗,很快被光明取代,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终于过去,沉寂了一整个晚上的军事基地,终于因为红军的这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而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当然,也不是只有他们才懂得先发制人。蓝军无论武器和装备都要优于红军,这也成了打击红军的重要突破口,就在这个晚上,红军也损失了一个防化团以及雷达侦测站。
各有损伤。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蓝军撑不了多久,下面的,只是一场抗衡持久战。
程子恩带着人马回来,不过他脸上的油彩早就被汗水浸花了,作训服上还沾满了绿色的草汁,踩着高高的军靴走进指挥中心,又狼狈又神气。肖敬跟在他的后面,脚上的军靴都被拎在了手上。
董惠民原本咧着嘴笑,但是一看肖敬那样子,就问:“你小子搞什么东西。”
肖敬走的脚疼,仍是绘声绘色的将自己的作为跟他们讲了一番,听得团长与政委都变了脸色。臭袜子啊,当兵的袜子有多臭那是非常人可以明白。
董惠民再一次说:“你小子真够损的。”
肖敬哈哈大笑:“我们队长教得好。”
程子恩没说话。董惠民道:“昨天晚上干的不错。”
这时程子恩漫不经心的回答:“还可以。”
董惠民嘿的一下乐了:“我说你小子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是不是。”
李政委这时候开口了:“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说他,老董,不如说你自己啊。”
董惠民不恼,反而与有荣焉的说:“怎么,你不服气啊。”
在两人还没有争执起来之前,程子恩已经面无表情的进去换衣服。
董惠民望着他的背影,也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满是疲惫的脸上皱眉更加清晰的显而易见,他的眉宇间透出浓浓的担忧:“政委,你说那小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那不是你带出来的兵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话虽如此,李政委也难掩担忧。
“像昨天那样的情况他根本不应该去出任务,我是担心那小子放不下啊。”
“算了,老董,我相信他自己能处理好的。”李政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乔恩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应该是时候淡了,所有的伤痛留在心里就够了,我不想他压力太大,我们就别管了。”
“我就怕他什么伤痛都留在心里不肯说,陈清告诉我这小子心理素质强硬的跟磐石一样,根本辅导不了。”越是这样,董惠民越担心。
心理辅导是为了给他们放松执行任务时戒备的情绪而准备的。可是程子恩倒好,从来不抒发情绪,董惠民说:“他这样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压力日积月累,很有可能有一天会失控,到时候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想象的。”
李政委蹙眉,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们多注意一点吧,好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去睡个好觉,过几天师长该过来嘉奖我们了。”
董惠民突然笑了:“你就这么肯定师长会过来啊。”
“我这不是相信你嘛,相信你的兵会把这一仗打的漂亮的。”
李政委与董惠民相继出了指挥中心,留下几名把守的士官。青天白日的,没有人会那么傻的暴露自己来进行一次根本不完成的突击,所以都适合养精蓄锐。等待晚上更大规模的战斗。
可是程子恩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却睡不着。
他选择昨天进行伏击,也是因为睡不着。心中有一头愤怒的猛兽正在成形,他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了。就像快要绝提的洪水,急需一个发泄的管道,但是这一切都被牢牢的控制在心底。
他强迫自己入睡,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休息,休息……他命令自己不能睁开眼睛,要休息……
“子恩,帮我……照顾……岳……岳波……”一双血肉模糊的手紧紧的抓着他身上的绿军装,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身边已经倒在血泊中毫无知觉的妻子,而他自己身上的军装,已经被鲜血染透,变成了深黑色的浓绿,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视觉。
他的手死死的抓着,年轻的战士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低低的承诺:“哥,放心吧,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待他。”
他紧绷的情绪一瞬间放松,说了个谢字,双手便无力的垂下了。
“哥,嫂子……”悲悯的哭声悲恸震天。
“哥……”程子恩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冷汗涔涔,而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仿佛充了血,宛若从地上走来的修罗,可怕的吓人。
他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感觉身上的戾气褪去,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谁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谁都有没有办法说出口的隐痛。
他也如此。
下床,打水,洗脸。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走出帐篷,外面的士兵没有丝毫的懈怠,依旧兢兢业业的执勤在自己的岗位上。
看到他,总会短促而有力的叫一声:“队长好。”
程子恩淡淡的点点头,找了个僻静无人的斜坡坐下。
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这里有草地。他席地而坐,面对着跟前不断往下斜去的山坡,想起了自己刚刚征兵入伍的那段时光。
身上的那一身橄榄绿是他梦寐以求的追求。他不怕苦不怕难,身上留的是军人的血液。热血青年,矢志报国,他用一身的坚毅谱写当代军人的铮铮傲骨。
如果,乔恩没有死,如果,他最敬重的哥哥与嫂子没有死,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模样。还是一名普通的兵,抑或也升级当了军官。
应该是军官吧。有那么优秀的哥哥在前面给他当向导,当标杆,他如何肯屈就一个小小的战士呢。
他笑得心痛。直到今天,他依然无法面对乔恩的死。
念恩说的对,他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无论他在战场上多么的神勇,可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他就是个懦夫。
他就是个懦夫。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大哥大嫂怎么会死呢。当然,他也很那个混蛋,混蛋!就算做了十几年的牢又怎么样,能弥补已经失去的生命吗?
血债血偿!是他早已对乔恩刻下的誓言!他一定会的!
“啊”在这片密集的无人的树林中,他扯开嗓子的嘶吼震天,惊动了树林中的鸟儿,也惊动了刚刚入睡的董惠民和李政委,他们同时从床上跳起来,面露忧色。
“啊”
“啊”一直放肆的吼了三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程子恩才慢慢的蹲下来,靠着树干喘气。
他拿出手机,开机,几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未接来电有何言旭,钱方竹,程念恩,还有陈刚。看到最后一个名字,程子恩露出无声的嗤笑。
短信,是简俏发来的。
好好照顾自己。就这么短短的六个字。却像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盯着手机屏幕,感觉指尖发麻,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他给何言旭回了个电话。
一接通,就听到何言旭在那边说:“子恩,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