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究是来的太晚了。
如果没有程子恩的出现,也许此刻简俏已经原谅他,也许她会不顾一切的躲在他的怀里,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梦。然而现实就是这样的喜欢捉弄人。怎样才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呢?他们一次次的撞得头破血流,却永远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她终究是遇到了程子恩。一点一滴的闯进了她的心房。她抱着曾御冥痛苦,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内疚。是她负了他。
她忘了他们哭了多久,最后仿佛眼泪枯竭,晕眩般的感觉袭来。她放任自己的情感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她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曾御冥睡在另一边,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他肯定很冷。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依旧眉头紧锁,像是有无尽的心事。
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雨却依然噼噼啪啪的好不热闹的砸在玻璃上。这个小区真的很美。他是花了怎样的心思来完成她的梦想呢?
简俏坐下来,将身上的外套盖到他的身上。没了他体温的外套,夜间真的很冷。桌上放着他的手机,如果程子恩找不到她,会不会找她?简俏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短信,但是一想到是曾御冥的手机发过去的,一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最后一边,静静的守在一边,望着他的睡颜出神。
他手上的伤口没有包扎,此刻已经血肉模糊,周围还有暗褐色的血迹,简俏看着不忍心,站起来想去找医药箱。不过才找到一半,他的手机就想了起来。简俏怕吵醒他,赶紧跑过来拿起手机,但是上面跃动的手机号码,即使是一串数字,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属于程子恩的。
程子恩打电话给他,是为了找她吗?她呆呆的看着那串数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有种背叛他的感觉,害怕他知道真相所带来的伤痛令她崩溃。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曾御冥已经被铃声吵醒,简俏赶紧将手机还给他,可是他看看上面的号码,又看看一脸无措简俏,最后选择了将手机关机。
简俏惊讶的看着他的举动,却说不出什么感觉。也许,她的内心真的自私的希望程子恩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曾御冥什么都没有说,简俏仍旧低头找医药箱,他说:“别找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进了洗手间,将伤口放在水龙头下面任由水流冲死,那一定很痛,可是他居然面无表情,他说:“跟这些年的痛比起来,这点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简俏站在洗手间门口,对着他的背影说。
他的背脊僵了僵,而后才道:“也没有什么好不好,苏家的人并不好相处。苏荣光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我要取的他的信任并不容易。”他感觉很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相互算计,其实比任何的刀光剑影都要可怕。
他踩着道德与法律的边缘,步步为营,过得并不轻松。
“难道苏曼帮你还不够吗?”简俏说,“她那么爱你。”甚至爱的失去了理智。简俏终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曾御冥关了水龙头,转过身来,白炽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出奇的惨白,手上的血肉那么可怕。简俏的心狠狠一抽,建议道:“你的伤口这样不行的,我们去医院吧。”
他摇头说不用。
简俏跺脚:“那我出去给你买药吧,万一伤口感染了或者发炎了很麻烦的。”
“外面雨太大了,算了。”曾御冥依旧拒绝了她的这个建议。
简俏别开眼,尽量不去看他的伤口。
“刚才为什么不接那个电话呢。”他突然转了话题,让简俏跟不上。
他又说:“那是程子恩打来的。”
简俏无言以对。
“俏俏,你很怕他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对不对?你真的很爱他是不是?”他的伤心,他的失魂落魄,无一不再鞭笞着简俏的心。
“不是这样的,御冥。我只是……”也许他说的都是对的,她再强辩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最后的话全部化作一丝幽幽的喟叹。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似乎陷入了沉默。终于,她感觉外面的雨势小多了,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买药。”
“我跟你一起去。”他站起来说。
简俏拗不过他,没有再拒绝,拿了伞,与他一起下了楼。
进来的时候她音乐看到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朝前走去。
伞只有一把,而且是普通的遮阳伞,很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简俏尽量往旁边挪,试图遮住曾御冥的全身,不过他举着雨伞,简俏每往旁边挪动一分,曾御冥的雨伞就跟着往旁边挪动一分,很快,他的肩膀就全湿了。
简俏叹气,终于挨着他近了点,试图让他们都干爽一点。
他们买了消毒水和纱布,还有简单的消炎药。简俏坐在沙发上替他包扎,很仔细,动作很轻柔。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也是满意的依恋与柔情。
然而他知道,过了今天,他就真的必须放手了。那是她选择的幸福,他选择成全与退让。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得到她才算幸福。如果他已经不幸,他情愿,将全天下所有的幸福都留给她。
他出其不意的说:“俏俏,答应我,要幸福,知道吗?”
他的话里,决绝的意味那么明显,简俏一怔,反应不过来。
他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简俏手艺不佳,看起来很难看。他笑着转了转,像一个白色的沙包。他看了看时间,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心里也隐隐有些着急,但是没想到曾御冥居然会主动提出送她回去。难道他带她来,就为了让她亲眼见证下这一座花园式的小区吗?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他努力实现的对她的承诺。
简俏的眼眶红了。
曾御冥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他们。车上有吃的,简俏的确饥肠辘辘,但是她却什么都吃不下。
曾御冥将屋子的钥匙交给她,简俏无论如何不肯接。
她说:“这个我真的不能要,太贵重了。”
“俏俏,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有了这个房子,如果将来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一个避风的港湾是不是?”他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拿这个房子来跟你做任何的交易,俏俏,”他那么认真又那么深情的看着她,深情到绝望,“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照顾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简俏的心一片凌乱:“御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感觉要出大事了?苏家出事了吗?还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事。”
天际隐隐露出白光,经过一夜的暴雨洗礼,空气格外的清新,温度也降得更低了,但是窗外却更加的黑暗。这是黎明之前的宁静吗?
曾御冥笑着说没事:“我就是想给你留条退路,你就当暂时帮我保管这个钥匙,也许哪一天我想要了,就再问你拿回来,可以吗?”
高速上宽敞的只有他们一辆车子在疾驰。简俏的心,高高的悬在空中,落不到实处。
她已经不再了解他了。最后,她还是收下了那串钥匙:“那你一定要记得拿回去。”
他微笑着说:“好。一言为定。”然后他说,“俏俏,我好累,你也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简俏怎么可能睡的着。但是她的头的确很痛,眼睛又算又涨,曾御冥已经闭上了眼睛,简俏无奈,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跟着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车子还在开,但是周围已经是她熟悉的景物。
路上满是凌乱的残花败柳,可见昨晚的雨有多大。
她的心依旧惴惴不安,曾御冥已经神清气爽,吩咐司机在路边停车,这里距离简俏住的地方仍有一段距离,但是也不远了,他说:“俏俏,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自己上去吧。”他笑的那么温和,丝毫无害。
简俏从来都知道,曾御冥是不会伤害她的,他可以伤害自己,却永远不会伤害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简俏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又恢复了那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将自己伪装在厚厚的面具之下,如果不是因为他手上还有清晰的伤口,简俏会觉得他那样的失态只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他说:“傻丫头,不要哭,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嗯?”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上去吧,被程子恩看到了就不好了。”
简俏吸吸鼻子,对这个自己今生只能说抱歉的男人,她选择了用一个温暖的怀抱来告别这一夜的消失,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也要幸福,答应我,好吗?”
“好。”他再一次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看着她下车。
“回去别忘了去看医生,伤口处理不好很麻烦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