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捡起地上的菌子转身走进厨房,没过多大会儿醋酸味儿弥漫开,很快她端着一盆炒好的菌子出来。
“喏,我吃给你们看。”
这盆菌子从外表看起来与王大娘炒的没大区别,也是从地上那堆菌子里拿起来的,李清欢捧着盆三下五除二吃个干净。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揉着肚子打个饱嗝儿:“你们看,没中毒罢。”
王大娘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讶异道:“真没中毒?!”
她面露赧色,“李清欢啊,我刚才看他们躺在地上吐的吐晕的晕…一着急说话就没过脑,你莫怪我哈。”
里长忙道:“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行,眼下人也救活了,散了罢!”
刚走出王家院子没两步,舒言又拽着李清欢颤抖不已:“娘子,我忘了给你说,我还给陈婶子送了点菌子……”
李清欢大惊:“什么?!”
“她不是帮我们挖坑吗,我想着谢谢人家所以就送了些上去。“舒言心存侥幸,“不过我送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吃晚饭,今天肯定吃不上菌子的。”
李清欢气的挥手:“赶紧上山找人!”
陈桂芬独自带孩子住山上,若是没处理好中毒了身边连个喊医正的人都没有。
两人很快上了山,但他们不知陈桂芬具体住哪儿,只能到妖山附近找。
没走几步李清欢闻到一股醋酸味,她顺着味道摸过去发现个木屋,陈桂芬正在木屋前架着火。
见人好端端的,李清欢松了口气。
“陈婶子,你没事儿罢。”舒言率先问,同时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陈桂芬掀起眼皮淡淡瞅两人一眼:“恁晚还上山?”
李清欢瞅着她熟悉的处理菌子,歪着头:“婶子知道那菌子吃不得?”
“没啥吃不得的。”陈桂芬回答的淡然,“我在山里住了这些年,要是这不能吃那不敢吃早饿死了。”
李清欢无言,陈桂芬的困境是原主造成的,别说陈桂芬怼她了就是真摁着把她打一顿,她都没道理还手。
“对了,你真指望下午挖的那几个疙瘩卖钱?”陈桂芬道,“又苦又涩还让人拉稀,你能卖到二十文算你行。”
李清欢眨眨眼,顿悟了。
原来这里的人还不知道首乌藤的用途,只当它是难吃拉肚子的野菜疙瘩。
她想了想道:“婶子明天有事儿没,再帮我挖坑行不。”
首乌藤炮制后才有药效,且目前它的功效尚未被现世人发现,价值会大打折扣,她得多挖点以量取胜。
陈桂芬看着面前的菌子,眼睛盯着李清欢瞅了好一会儿,直到李清欢头皮发麻准备赔笑时她才从鼻息哼出声:
“你这小妮子从小就心眼多,小时候埋汰我,长大了还来算计!先给我菌子再喊人干活,你咋恁会诓人呢。”
李清欢暴汗,原主干的坏事与她何干!
舒言轻声解释:“是我自己拿上来的,不管娘子的事儿。”
陈桂芬瘪嘴:“嗯,她确实没你有良心,会专程拿东西谢我。”
就在李清欢觉得无望准备带人撤时,听陈桂芬道:“拿人家手短,我看在菌子的份上明个再帮你挖最后一次。”
李清欢喜出望外:“多谢婶子。”
这陈桂芬真有意思,刀子嘴豆腐心,每次见不是骂她败家就是说她没良心实际上该帮的没少帮,比看起来和善的王大娘好多了。
回到屋,李清欢着手煮蘑菇汤,有了王大娘家中毒在前,舒言没敢插手,在旁添柴火。
李清欢把菌菇切成丝,放进水里又捏了几撮晾在角落的干咸菜调味,水烧滚,一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菌菇汤就好了。
舒言全程瞠目结舌:“娘子,你怎么这般会做,看你切菜的架势像切过成千上万遍。”
忽的舒言又跪了下来:“娘子,你还是想拿我换头面是么。”
今日一整天娘子的行为都很反常,一定是因为要送他走暂时对他好点。
李清欢去拽他的胳膊:“给你说了别下跪!我都已经挖了一堆药材回来,还拿你换什么?”
“可陈婶子说那疙瘩不值钱。”舒言重重叩了几个头,“既然是娘子喜欢的,直接吩咐就行没必要讨好我。”
夜光下少年神色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半滴泪含在眼眶里硬是没掉。
他越是这般体贴懂事,李清欢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
“几个破石头哪有你值钱。”李清欢指着天认真说,“我发誓行吗,我发誓不会拿你换头面,不会把你卖了。”
舒言没吭声,显然是原主‘狼来了’的次数太多,他不信。
李清欢叹了口气:“我用我死爹发誓,若我拿你换东西卖了你,就让我爹从棺材里蹦出来掐死我。”
“娘子不能死!”舒言急急开口,捧着李清欢的手哭了起来,“娘子怎能拿自己性命发誓?我信我信!”
李清欢望天,果真在这小子心中原主爹更有权威,抬出个死人都能把他感动哭。
不过她最见不得人哭,特别这人还是个半大的男孩子。
李清欢七手八脚的撩起衣袖给舒言擦眼泪,宽慰他:“你放心按照牛顿定律,哪怕我真把你给卖了,他也没法掀棺材板……”
“嗯?”舒言哭的直打嗝。
空气静默了一瞬,李清欢想拍自己嘴巴子。
“不卖说了不卖绝不卖!”她急忙找补。
前世她没发过誓,怎知这玩意还需要前后自洽。
慌乱间舒言的眼泪落在掌心水泡,刺的李清欢倒吸凉气。
舒言察觉翻开李清欢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掏出药膏给她擦药:“都怪我没能力,让娘子拿锄头磨破手了,老爷说过不能让娘子干粗活的。”
啧,被个男孩子这般温柔对待,李清欢不太习惯,她抽回手嘿嘿笑:“没关系没关系,破个皮而已不打紧,你要是不管明天都结痂了。”
舒言蓦地抬头,盯着李清欢眼泪都忘了擦。
李清欢语凝,按照记忆,原主以往哪怕手被梳子硌红了都会把舒言打骂一通,此时反差太大,舒言显然被吓着了。
“随便你涂药吧。”李清欢放弃挣扎,她总不能变化太大,一下子把这孩子给吓背过气儿去。
“好!娘子等我!”舒言这才擦了把眼泪。
先给李清欢手掌涂药,又端来热水给她泡脚,最后还给她梳发净面捏腿揉肩,全套做完后才允许李清欢入睡。
期间但凡李清欢出声阻止,他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闹得李清欢不得不暂时闭嘴。
次日还未睁眼,门就被人拍响了。
“李清欢!李清欢你给我滚出来!”
在地上打地铺的舒言爬起来紧张兮兮的瞅着李清欢。
“娘子,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