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两。”舒言走过来答。
小树嘴里能塞进两个鸭蛋:“这么多,我十辈子都花不完!”
他掐了自己一把,确认没在做梦后又开始掰手指开算。
清欢姐说过,等卖了钱他能按照重量拿工钱!那他能拿到……
还没等他将工钱算出来,耳边响起李清欢干脆的拒绝声。
“这单子我接不了。”
见钱岩疑惑,李清欢解释:“这东西长在地里,我也是头一年挖,不知道山上具体有多少枚。”
她补充:“刚定出去的肯定管够,多的就不敢保证了。”
小树这才从美梦里苏醒,也是,一万枚呢他们怕是得把妖山刨秃了才能凑齐。
钱岩想了想:“那我同样定一千枚。”
李清欢点头,两千枚应该也能挖出来。
“定钱一百五十两。”舒言麻利的填写单据。
加上药房下的定钱,今天已经入账三百两。
小树和大花双眼放光,激动的差点喊出来。
舒言倒平静的很,他之前帮李家管过账,家里的地契加起来都有这百倍之多。
刚跨出正医堂门槛,小树终于不再控制自己,兴奋的抱着舒言晃来晃去。
“舒言哥!咱们全卖出去了!不仅如此还有三百两定钱!三百两!”
整个罗什村,哪怕里长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清欢微蹙眉:“这三百两不能动。货一日没交给药房,钱就不是自己的。”
“两千枚啊,我们不如想想要花多少天才能挖到恁多罢。”
四人顿时安静下来,舒言刚漾起的嘴角又恢复如常。
“不着急,我给药房说过,约莫一个月以后才能送货,他们答应了。”
按照之前的效率来看,一个月差不多能炮制出一千枚来。
小树满脸紧张和亢奋:“清欢姐,我接下来几个月一定会好好帮你挖药材的!”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完全被银两激发了斗志。
大花则忧虑道:“若这钱不能用,明个儿李翠花过来要债咋办?”
她眼睛往舒言处瞟了眼又快速落在李清欢身上:“我瞅着这钱老板很有钱的样子,李清欢你去找他借点?他肯定会给你的。”
舒言紧张拽住李清欢:“不用!我们有二十两的!”
“背过来的百十枚药房都给结的现银。”
他生怕李清欢又犯糊涂,又把自己卖给这钱岩了。
李清欢轻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顿了顿:“咱们定价是不是高了呀。”
进城前舒言定的价,说卖给药房的价为五百文一枚。
当时没觉得什么,在药房医馆跑了几圈李清欢觉得定价略高,药房里上好的金疮药也才百十文一瓶呢。
首乌藤进价五百文,药房卖出去可能得七八百文,对比之下贵的离谱。
“不贵。”舒言道,“药房可有三成利,医馆可获三五倍利。”
“谁会花二两银子买个止血药!”李清欢讶异不已,她今日卖给屠夫时对方还价了许久,最后勉强买下的。
若二两银子怕是只有地主乡绅家里买得起。
舒言将她的手掌摊开在她手心里轻画。
“首乌藤约莫十分之一斤一枚,按药店出价八百文。”
“轻伤擦拭两次即可痊愈,若寻常人家使用,一枚大概能用三四年。”
“也就是说,单个家庭每年只需在外伤药上花费两百文。这样算还贵么。”
李清欢摇摇头,她忽视了背景,封建小农阶段大都以家庭为单位,而非个人。
“至于医馆,只需要给前来买止血药的百姓说,五十文包外伤痊愈,然后拿着首乌藤涂抹患处两三下即可。”
“小小的一枚,少说能治好两三百次外伤,这样算是不是刚好三倍利?”
“若是创伤较大,医馆便可喊价高些,如此差不多是在五倍利左右。”
李清欢惊叹,她伸手在舒言脑袋上揉了揉:“这脑瓜子太好使了!”
舒言脸上忽的一热,抿唇轻笑:“以后我专门给娘子算账,娘子只用数银子就行。”
大花和小树没听明白,但都知道舒言算的结果是他们只要把货备齐就有几千两银子!
四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城门,老刘头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你们三儿被人欺负了?”老刘头远远就看到李清欢和舒言小树三人发髻蓬松衣袍散乱,舒言拳头上还有血迹。
李清欢摇摇头:“没呢。”
其他俩少年同样摇头:“我们拉扯着玩儿呢。”
老刘头道:“李清欢,舒言和小树还小玩心大,你个姑娘家怎的还不斯文,瞅瞅人家大花,才像个姑娘样儿!”
他说着赶气驴车,许是劳累整天大家都累了,一路上没再闲聊各自耷拉着脑袋。
刚到罗什村村口,大花就从驴车上蹦了下来。
另外三人见状跟着蹦下。
“姐姐,你咋不坐了,离家还有段距离哩。”小树打着哈欠问。
大花瞪着几人:“你们刚咋不说实话,分明是打架了!”
小树不解:“打架光彩啊?若老刘头给娘说,我还得挨顿打!”
大花气愤的跺着脚:“你们……”
看李清欢他们避重就轻的样子,看来早把她被钱四江欺负的事儿给忘了!她差点都被摸到了!她都吓哭成那样,这三人咋丁点儿不在乎?!
没人提起的话,她要怎样才能找个机会在舒言面前哭?!
她记得以往李清欢哭的话舒言都在旁边柔声细语的哄,像舒言这般好的人,若她哭了定然也会来安慰她的。
大花瞅着不解内情的几个人忿忿的跑开。
小树紧跟其后。
李清欢看着姐弟二人的背影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大花怎的闹脾气了?回来路上你们说她了?”
舒言也纳闷:“我们都没说话呢。”
“诶?罢了罢了。”李清欢揉着胳膊腿,“赶紧回去罢,累得很。”
她和舒言不知,今晚的这个小插曲竟会给他们带来大灾祸。
另一厢,正医堂已经打烊了。
钱四江刚醒来便跑到钱岩跟前告状:
“二叔!你可要为我做主,那个臭娘们居然敢在咱们店里把我打成这样,你一定要抓住他们给点颜色瞧瞧!”
他们兄弟俩是钱岩的内侄,有外人在时喊钱岩为‘老板’,私下里便是‘二叔’‘二叔’的叫着。
“李清欢已经入药商会了。”钱三海拉住他,“二叔没收会费。”
钱四江不敢相信:“三海说的是真的?!二叔你怎能偏袒外人!你是不是看上李清欢了?我就知道……”
啪!
钱四江被打懵了,他嘴角渗着血冲着钱岩咆哮:“你还是我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