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重的孩子成抛物线下坠。
事态发展的太突然，众人皆没反应过来只盯着宋晟的小身影倒吸凉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擦耳飞过，在宋晟即将坠地之际遵回伸手拽住他的衣服。
所有人松了口气，就连遵回自己也不免甩了把冷汗。
黄季喘了口气：“诶哟，我心跳都停了……”她眼珠一转，走到遵回接过孩子同时在他后背轻锤，“你就说该不该给人道歉。”
“该！”遵回心有余悸，差点闹出人命可不得给人道歉吗。
被扔出又被捞回来的宋晟等到落地后才反应过来‘哇’的哭出声。
此时他哪里还在乎怀里的银子，一头扎进李清欢怀里嚎个不停。
遵回尴尬看着众人，地上的银子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黄季使了个眼色，其他戏班的人将碎银捡了起来。
“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没长大啊。”她双手抱胸冲着遵回披头盖头一通骂。
遵回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本来是对方理亏的，现在反倒自己耷拉着脑袋挨骂。
“黄老板，今儿我就先带孩子回去了。”李清欢抱起宋晟道，“黄大那边若找到人直接送官府去！”
本来就是想抓住人后送官府的，眼下波及到黄季，她应该比自己更上心些。
宋晟满脸鼻涕眼泪的抬起头，指着自己身上的戏服：“姨姨，我把衣服弄坏了，这得给人家赔是么。”
“诶呀，用旧的戏服而已不用赔。”黄季在宋晟小脸蛋上捏了捏，“这孩子真懂事儿。”
宋晟抽着鼻涕：“不行，得赔的。”他看向李清欢，“姨姨，你先帮我赔下，等我有钱了还你。”
李清欢：“……”
看来和他爹一样，惦记着她的银子。
但这小子根儿还算正，自主损坏是得赔偿。
她掏出银子道：“好，我在你欠条上再多加几两进去。”
宋晟郑重点头，黄季大开眼界：“有你这样的长辈吗，和一孩子明算账，有意思。”
最好玩的是这小孩儿竟真像个小大人似的同意了，难怪他刚才会因为遵回不道歉去咬人。
待李清欢把欠条改好，给宋晟过目重新签字后，他唰的从李清欢怀里蹦下来，屁颠颠的跑到遵回旁边。
“喂，你是在这里唱戏的对吗，就像台上那些人那样。”
遵回不明所以，点点头：“是。”
“那往后你教我唱戏吧，我拜你为师。”宋晟噗通往地上一跪开始给遵回磕头。
李清欢黄季遵回：……这孩子刚才磕到脑袋了？什么想一出是一出。
“小晟啊你姨家不缺钱，不需要你唱戏哦。”黄季给遵回使了个眼色。
遵回自然明白何意，他一改方才的粗线条，轻声道：“你若喜欢看，每天都可过来看哥哥给你唱。拜师就不必了。”
黄季跟着道：“对对，你若喜欢戏服黄姨可以带你随便穿，穿坏了再让你姨姨赔。”
戏子低贱，在这个时代进戏班的人都是家里揭不开锅，把儿女卖进戏班求个活路；或者班主四处寻摸的无父无母的流浪儿。
普通人家但凡揭的开锅绝不会让自家孩子进戏班；若戏班有意诱导正经家的孩子学唱戏，定会遭人非议；哪怕家里人把戏班人给打了，都没反抗资格。
宋晟这般大看着家境还不错的少爷，绝没有进戏班的可能。
遵回和黄季只当是小孩子一时兴起，软声哄着玩。
宋晟小嘴一撅，接着给遵回磕头：“我就要学！师父……”
遵回吓的往后退好几步，黄季扥李清欢衣袖：“李姑娘，你快劝劝他呀。”
李清欢神色淡然：“劝什么，想学就学呗，技多不压身，哪怕以后不以此谋生，当个闲暇消遣的玩意儿也不错。”
作为穿越者，李清欢没有职业偏见。毕竟在现代梨园是正经工作地，有些地方的剧院还属于文化局，属于有编制令人艳羡的工作。
黄季直接翻白眼：“想消遣的时候可以过来看戏，不用自个儿唱的。”
她把宋晟从地上捞起来，塞进李清欢怀里：“劝人学戏不怕他娘亲打你！”
李清欢眨眨眼，也是。
以宋夫人的正统思想绝根本不会让宋晟沾这些娱乐消遣项目，更何况她和宋朝思都还指望着宋晟能入京城的宋家族谱，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走，回家。”李清欢抱起宋晟往外走。
宋晟不安分的在李清欢身上蛄蛹，小手搂着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又讨好道：“姨姨，再让我看一会会儿。”
经过这些天相处他已经摸透了李清欢的脾性，吃软不吃硬，他直接开嗓哭会被带走，暗戳戳的来点小动作没准还能说动她。
果不其然，李清欢被他软萌又可爱的模样打动，道：“就一会儿。”
黄季想，若这孩子看到学戏得吃苦肯定会立马放弃这个念头，便主动提出带他去后台玩。
宋晟得了允许，欢天喜地的跑去后台近距离观看。
刚好赶上一场戏结束，宋晟巴巴跟着人身后进后台，近距离观看别人卸妆。
他本就对戏曲脸谱感兴趣，再加上嘴甜，见到人后发挥社牛属性，引得后台哄笑不断。
遵小楼见黄季远远跟着，以为是她从外头帮戏班挑的孩子，专程过来找他掌眼的，遂捏捏宋晟的肩背试探他的身子骨，同时翘着手指挑起眼尾来了几段‘眼波流转’。
宋晟有样学样，模仿的惟妙惟肖。
“黄老板，你这次挑的孩子不错，我可以收着当徒弟。”遵小楼笑着说。
以往黄季帮他选过小徒弟，但能被他认可的没几个。
“这可不是给班主您挑的。”黄季呵呵把宋晟拉到身边，“朋友家的小孩儿，好奇所以带进来瞧瞧。”
遵小楼惋惜摇头：“诶呀，冒犯了。”
两人随意寒暄后黄季把宋晟抱了出去，她以为已经起到了劝退作用。殊不知在宋晟听来，只有‘这人可以收他当徒弟’。
“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戏台下李清欢问。
宋晟抿唇：“可以。”
他跟着往外走，临上马车时回头将黄家戏园的门牌记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