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清欢道。
舒言和小树好歹是成年男子，有自己的善恶是非观，有自主谋生能力。
宋晟完全一小屁孩儿，她短期托管照顾着还能凑合，长期给人当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你知道他娘在哪儿么，给他娘送过去。”谷雨提议。
李清欢苦笑：“我连他娘是谁都不知道。”
不然当初就不会被他们诬陷宋晟是她私生子了。
再说，宋晟娘能在他尚在襁褓里时遗弃他，现在把他还回去，他娘就会抛弃他第二次。
谷雨侧头怜悯的看着宋晟熟睡的小脸：“总不能把他给丢了罢，不如我来养？”
李清欢当即摇头：“这怎么行，你还有小壮要照顾呢。”
这母子二人的身子本就有先天隐疾，眼下看似好了许多，但是需精养着不能太过劳累。
小壮更需精心呵护，若把宋晟养在身边没几日怕是人都会累垮。
“乡下人养孩子简单，没高门大户家里的那些规矩要遵守，给口吃的养活大就行。我往后盛饭时多盛碗不就得了。”谷雨道。
“刚好他能和小壮作伴，我在药膳馆干活时就让他两在旁玩呗。”
李清欢垂首不语，按照之前那样让宋晟在村子里散养肯定是不行的，村里孩子多宋晟又小，跟着谁染上恶习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把他圈在院子里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且药膳馆过些天开业后小树是要进武馆的，那更没人陪他玩了。
“只能先麻烦你了。”李清欢道，“我明天把宋府的事打听清楚，再写封信送到京城问问宋夫人。”
宋朝思个亲爹不靠谱，宋夫人不是蛮重视宋晟的吗，怎能说丢就丢。
看来宋朝思的薄情寡义是从宋夫人血脉里传下来的。
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大花同样是为了富贵舍弃家人的。
药膳馆装修进程已过半，后厨对面按照李清欢的规定加盖了三间房，专门用于员工宿舍。
这几天里面勉强能住人，谷雨和李清欢收拾出块位置，和俩孩子一齐和衣而睡。
次日天未亮，李清欢便去药商会找人打听宋府的事。
原来前些天衙门接到黄季提供的线索将分销假银的人一网打尽，在后续审问中顺藤摸瓜，发现宋朝思不仅仅是使用者，更是主谋之一。
他外出游玩时发现座小铅矿，并未及时上报朝廷，而是动起歪心思去找到梁罗县城最大地痞流.氓。
两人一合计生出了造假银的想法。
当然宋朝思还算聪明，他并未直接参与造假和使用的过程，只是给那人提供思路，后续收到的钱是朋友间的‘感谢费’。
官府审问时，宋朝思坚称自己只是‘无意间’遇到铅矿，‘忘记’上报官府，又是在酒后‘无意间’与狐朋狗友提及此事。
至于那些狐朋狗友听到后会做什么，他一概不知。
造假银是忤逆谋反大罪，一旦定罪是要被判秋后斩首的。
宋夫人见宋朝思被官府人带走，心急如焚，便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给了京城宋府。
京城宋家虽不愿认这位外室之子，但更不愿这位外室之子被查出什么，继而被外人怀疑到宋家牵连宋家。
是以宋朝思的亲爹稍微施压，梁罗衙门这边也没有宋朝思切实参与的罪证，便将宋朝思放了出去。
宋夫人见京城宋家有松动迹象，当即贱卖宅院连夜带着宋朝思去往京城‘认祖归宗’。
至于宋晟，本就是为了能入宋家族谱培养的棋子。
一旦宋朝思这位直系儿子能用，他这位不知何人生的隔代孙，自然成为弃子被留在梁罗。
李清欢听完整个过程唏嘘不已，同时暗暗庆幸，至少宋朝思和陈大花最近几年都不会出现在梁罗找她麻烦，觊觎她的家产了。
思来想去，李清欢打算先按照谷雨所说，让她带着俩孩子住在药膳馆，工钱嘛多给两倍，同时再招个帮厨进来帮她。
谁知还没等她回到药膳馆，便看到站在路边失魂落魄满脸泪水的谷雨。
“清、清欢…不见了…小壮小晟他们被拐子拐跑了……”
谷雨语无伦次，说了半天李清欢才听明白。
原来两个孩子醒来后谷雨带着二人去路边小摊吃早饭，就在她扭头付钱的间隙俩孩子居然不见了！
起初她以为俩孩子自行回药膳馆，回来后才发现药膳馆里根本没人。前后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
谷雨这才到街上寻人，奈何她来县城的次数不多，孩子丢失她又心急如焚，找人打听刚张嘴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连孩子的外貌衣着特征都描述不清楚。
路边就有人说，男孩儿很容易被拐，俩男孩儿同时消失除了被拐再没其他可能。
这下彻底把谷雨吓傻，痴痴站在路边等李清欢。
“他们没有被拐走。”李清欢沉着道，“宋晟身上穿的是顶好的云锦，普通人家穿不起，能穿得起的非富即贵。”
“拐子们单看他的衣服就不敢轻易把他拐走。”
谷雨更崩溃：“那小壮呢，我家给他穿的就一般……会不会只有他被拐走了……”
李清欢稳住她的情绪：“不会，宋晟义气且还算机灵，不会抛下小壮一人的。”
“你细细将两人早上的神态给我说说，我怀疑是宋晟想自行去京城找宋夫人和他爹，带着小壮离家出走。”
她说着从路边喊了辆马车，带着谷雨往原宋府的地方赶。
谷雨心绪稳定了些，抹了把泪把从早上俩孩子睁眼到不见的过程事无巨细的讲了遍。
“嗯，离家出走没跑了。”李清欢更加肯定。
马车刚在宋府门口停下，两人就听到宋晟的哭闹声从院子里传来。
进去一看，宋晟和小壮一人抱着看门老妪的一只腿儿，有规律的嚎哭。
“诶哟喂！你们可算来了，快点把这两祖宗带走！”老妪不耐烦道，“刚开门就冲进来抱我腿，害得我半天都没干活！”
“小壮…你吓死娘了……”谷雨哭着把小壮抱起来。
宋晟瞅着李清欢还是抱着老妪没撒手。
老妪继续道：“我一给人看门的，哪里知道京城宋家的地址？说半天愣是不听，耳朵都快被吵聋了。”
李清欢静静看着宋晟：“你听到了？”
宋晟咬着唇半晌才松开老妪，转头扑进李清欢怀里。
“想哭就哭呗。”李清欢无奈叹气，按照宋晟之前的闹腾劲儿，不哭个个把时辰这事儿都不算完。
宋晟把头埋进李清欢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窝蹭了蹭：“不，我才不会哭。”
李清欢抱着他上马车和谷雨一起回药膳馆。
一路上宋晟竟真的一点儿眼泪都没留，反而特别郑重的给谷雨行礼道歉，说带小壮出去玩儿让她担心了。
李清欢了然，这孩子是在害怕自己也会抛弃他，所以才会这般刻意乖觉讨巧。
这事儿说到底得宋晟自个儿消化，旁人帮不了。
马车在药膳馆停下，李清欢他们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黄季在药膳馆门口看着宋晟笑的一脸慈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