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姑姑没说话，她看着我，虽然她脸很红，但她目不转睛看着我。
“冰姑姑，我……其实，我想……我真的无法对你……”
“你不喜欢我？”
“不是……而是……这给我的感觉好像……我们在做交易。”
“你不救你的女人了？”
“救，但如果这样……我救了……”我想说救了有什么用，我没忍心说出口。
“至少她可以摆脱叶家成。”冰姑姑继续说，“我没有其它的办法，我哥……他不愿意，因为这是个影响很大的事情，如果只是一个小事情，你救了我，我哥应该要报答你。但是，这可能要跟叶家翻脸，翻脸我哥勉强可以接受，不过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有理由了我哥才能支持你，就算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你跟叶家成之间的问题，与我哥无关，所以……你……必须……我……”
我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能够理解蒋亮他爸的想法，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蒋亮他爸估计看出来冰姑姑喜欢我，如果单纯因为报答我，不可能付出那么大代价。站在蒋亮他爸的立场，帮我……有可能跟叶家成翻脸。如果为了冰姑姑，翻脸也就翻了吧，但是……帮我去救另一个女人，救出来……而我跟那个女人……那么冰姑姑呢？所以蒋亮他爸加上这么一个条件，他可以帮我救樊辣椒脱离苦海，只要我和他家扯上亲密关系，比如我成了他妹夫，帮我，叶家成无话可说。
哎，老油条就是老油条。
“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想抽烟，“我能抽烟吗？”
冰姑姑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我飞快从枕头下面摸出烟，点燃一根抽了一口，慢慢吐出来，边吐边想着道，“冰姑姑，我很荣幸，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被你青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得此福份我应高烧高香。但是……我不是一个好人你知道吗？”我看着冰姑姑，很认真的说道，“我……跟很多女人都存在一些不太清晰的关系，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欠下了许多感情债，我不知道怎么去还，我伤害了她们，每一个都有伤害，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
“我知道。”冰姑姑也很认真，“如果我说我愿意呢？可能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特别犯贱，但是我已经想清楚，我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已经那么多年，我也尝试去喜欢一个人，可是真的不行，没有值得我喜欢的人，除了你，虽然……你大概……可能是你说的那么糟糕，可是我还是喜欢，如果我放弃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再等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或许更久。”
我没有说话。
“你不记得了吗？”冰姑姑慢慢道，“在山上，在那个小亭，你说你愿意对吗？”
“我那是……”
“无论如何。”冰姑姑打断我，“我听进去了！”
“我没资格，我会伤害你的，我总是在伤害别人。”
“你有资格，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我喜欢你你就有。”冰姑姑说的很坚决，“至于你会伤害我，我没有看见，我只看见你救了我，那一个让任何人都感动的过程。”
我无语了，这个固执的女人。
我终于明白蒋亮的话了，蒋亮说我死定了！我真的死定了，就算我不同意，冰姑姑也是……她是一个对感情非常直接的人，她的意思很明确，只要喜欢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心甘情愿不会放弃。
沉默，已经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好像在流泪，不是痛苦，是感动。
我逐渐想明白了，冰姑姑对我说那么多……其实不需要，她是一个女人，一个骄傲的女人，这不符合她的风格。而冰姑姑之所以这样，不是逼我，相反是不想逼我，条件蒋亮他爸已经提出来，我可以考虑，并没有冰姑姑什么事。如果冰姑姑卑鄙一些，她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说，让蒋亮他爸随便派个人来找我。
哎，这是救樊辣椒的唯一办法，我刚刚还说愿意牺牲自己，可是真的事到临时我却退缩了！当然，我并非一点都不喜欢冰姑姑，只是……樊辣椒怎么办？我救了她出来她会高兴吗？我呢？我会高兴吗？
“宁浩。”冰姑姑叫我的名字，她打断了我的思考，她看着我，声音是平常对我说话那种声音，不是刚刚说话的声音，“我已经没有选择，我是个传统女人，虽然我生活在开放的年代，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而你……你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你现在的推托……让我觉得你很不负责任。”
“我……”
“我困了！”冰姑姑站起来，“我回家了！”
冰姑姑说完打算走，而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我觉得我必须解释清楚我的想法吧，最后我抓住了冰姑姑的手。
冰姑姑站住了，我不知道的是，她在笑。
“冰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另一个意思，不是……应该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能说不是我想要的，是我不能去干的……”我很郁闷，我有点急，词不达意，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些什么，拒绝嘛……好像我并不想拒绝，冰姑姑这样的女人，很难拒绝。但是，同意……我觉得我并没有资格，而且一切并不是冰姑姑说的那么简单，我觉得蒋亮他爸会找我谈一谈。
冰姑姑不说话，不过她没有甩开我的手，任由我抓住。
“冰姑姑，能给我点时间吗？”我终于说对话了，现在樊辣椒并非铁定没救，如果真的去到很糟糕的那个地步，我只能牺牲自己……不，那压根不叫牺牲，或者说不是牺牲我，而是牺牲我跟樊辣椒之间的感情，我不可以继续和樊辣椒一起了，但是……我得到了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冰姑姑。
“你喜欢我吗？”冰姑姑说话了，同时转过身，看着我，“喜欢吗？”
“说不喜欢肯定很假，男人就那么一回事，见到出色的、优秀的女人都会心动，不过这种心动非常纯洁，不代表要行动，那属于是爱美的、人之常情的欣赏心态。”
“既然欣赏，为什么？”冰姑姑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她又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利用我，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我，我刚刚说了，我自己愿意，你可以假装和我订婚，然后……之后……”冰姑姑并没有说下去，我从她眼里看见一些哀伤，她不愿意说出来，但她仍然告诉了我这个办法，伤害她的办法。
“我做不出来，你帮了我许多，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帮我，如果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谢谢！”冰姑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我真的要走了，明天要去远地。”
我放开冰姑姑的手，令我吃惊的是，我竟然有些不舍，可能我真是一个很坏的人吧，哎！
冰姑姑并没有立刻走，她慢慢转过身，转的极其优雅、缓慢，随后一分分接近我，神色带着几分妩媚以及羞涩，终于，她在我右边脸蛋轻轻吻了一下，我当场呆了，再回过神，脸蛋还有余温，她却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
五天后，我出院了，我的身体已经一定程度恢复过来。
是蒋亮来接我的，不过不是接我回家，而是把我接到一个饭店，为我开庆祝会，袁琳一手包办，到场的有许多我认识的人以及怡香的员工，我一进门就被狂喷彩花。我还奇怪说好了早上出院蒋亮非要等到中午才来接我，原来接我去庆祝，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让我白白在医院多呆了那么久。
我觉得冰姑姑应该在场，因为她公司都有一部份人在。我还以为冰姑姑迟到，但是直到开始吃饭冰姑姑都没有出现。我原本不想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蒋亮，不过……蒋亮没告诉我，就说冰姑姑出了远门还没回来。我心里隐隐有点失望，亦有点担忧……
席间，大家都有祝福我、赞我，我感觉好温暖，有这么一帮朋友、同事。
散席，大家都回去上班了，丁丁也去上班了，蒋亮送我回家。
“冰姑姑……”蒋亮一边开车一边说，“今晚回来。”
我哦了一声，我在想……我该不该打个电话给樊辣椒，或者打个电话给黄小淑，告诉她们我出院了……
“其实我知道冰姑姑去了什么地方，刚刚丁丁在，没敢说。”
“为什么？”丁丁在而不敢说，不是又牵扯到我吧？
“冰姑姑去了峨眉山。”
“去干嘛？”我靠啊，不是去峨眉山出家吧？因为我……？因为帮我？出家了蒋亮他爸就不用订婚？太扯了吧？
“出家。”蒋亮说，他叹了口气，“哥们，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很那个，但是……冰姑姑喜欢你是事实。”
我没说话，我又害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