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大厅看了一眼，大家坐成四桌，四个警察拿着笔记本分别给他们录口供，我是从外面回来的，而且不是穿工作服，警察不知道我是谁，但同事们知道，他们都用古怪的目光看我，我没理会他们，走进厨房换回工作服才抽着烟出来。
我坐下的时候厨房这桌已经录完口供，洪哥和东小北几乎同时问我：“到哪去了？打你手机还不接。”
我道：“我出去了一趟。”
大家都鄙视我，我懒得理会这些目光，继续抽烟，听警察给隔壁桌的服务员录口供，其实来来去去问的都是相同的问题，认得不认得那些人？他们怎么打砸？为什么打砸，饭店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谁得罪过什么人？
没多久以后警察工作完离开，老板娘送他们上车以后走回来对张晓晓道：“晓晓，带你的人去打扫，厨房大佬都留下，剩下的去帮忙看看有什么事情做。”
张晓晓立刻带着手下人行动，厨房的其它同事跟出去，剩下我和洪哥、上什大佬、水台大佬，老板娘挥了挥手道：“你们进一号包间，我等会过去和你们说。”
一号包间里，我们四个人分散坐着，几分钟以后老板娘走进来，她已经恢复冷静，脸色没再那么糟，而且看我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歉意。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刚坐下就拿出数据线连上手机，操作了一会目光才扫视了一圈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洪哥你说说。”
洪哥显然没想到老板娘问的是昨晚的事情，而非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忐忑，不过还算说的比较清楚，信息量很大。
等洪哥说完，老板娘看了平板电脑一眼，把手机拔掉，平板电脑的屏幕转向我们，点了点道：“看看这几个人是不是昨晚的人。”
平板电脑在播放，当然就是我拍的视频，画面有点晃，但还算清晰，能看见三个人的面相，昨晚我和这些人照面的时间最短我不识得，不知道他们是否认得，所以我和老板娘一样，把目光投到他们身上，最后是洪哥先把目光从平板电脑移开的，转到上什大佬身上。
上身大佬道：“我不太记得。”
洪哥目光随即又转到水台大佬身上，水台大佬道：“好像是这些人，看右边这家伙，我记得他的胡子，我还被他敲了一棍。”
洪哥对老板娘道：“我也认得这个，应该没错。”
老板娘把平板电脑放下，双手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洪哥：“然后这事你觉得如何处理比较妥善？”
洪哥脸色青着，犹犹豫豫道：“对不起老板娘，我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
老板娘加重语气道：“我问你这事如何处理比较妥善？”
洪哥想了想道：“老板娘你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你难道就没有主见？”
“这事太大。”
“对，是你们冲动引起的，整个厨房拉出去打架，你不先想想会招致这个后果？”
洪哥吓的不敢再说话。
我没想到老板娘会追究这种责任，虽然是这个事情引起的，但现在不是要解决问题吗？这女人不会打算让洪哥赔损失吧？或者让厨房的人承担。这样的处理方式会导致这个新厨房不用混下去，反正是刚来的没什么感情。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开口道：“老板娘，能不能谈点正事？你现在谈这个没用。”
老板娘道：“好吧，你想说什么你说。”
“用最快速度把海鲜池弄好，玻璃坏了而已，海鲜没坏吧？可以放到水台的水池，今天继续营业，海鲜没有自选了，做特价，其它菜也做特价，在不亏本的情况下连续做三天，原因很简单，对方越让我们无法营业，我们越要营业。”
大家都用很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我继续道：“刚刚老板娘没说清楚，视频是我拍回来的，我之所以在打架的时候失踪，是去跟踪他们，他们是一个饭店的，是我们的对手。昨天打架那事我们许多人还穿着工衣，而且成群结队，跟一跟就知道我们属于那个饭店，我说过这事不会那么简单，没想到他们来这么快。”
洪哥道：“对不起，小贾，刚刚我还想说你来着，还是你比较冷静，昨晚要不是你我们也够惨。”
上什道：“这些人是那个饭店的？”
我没有说，我刚刚就故意没有说出饭店名来，这事最终都要老板娘处理，告诉他们有风险，他们去报复怎么办？老板娘和我想法一样，区别是她说了出来，她道：“你想干什么？砸回去？事情已经这样，出去干活吧，就按小贾说的继续营业，小贾你留下。”
洪哥带着人走了出去，门关上，老板娘换了个更靠近我的位置开口道：“对不起小贾，刚刚我骂了你，其实我知道不应该骂你，我就是在火头上，找不到发泄的人，然后你比较……亲近。”
我站起来道：“你就和我说这些？我没空，外面很忙。”
“你生气了？要不你也冲我发泄回来？”
“你有病，想想怎么处理这事吧，报警还是用你自己的办法？”
“不知道，这事比较麻烦，我本来和皇宫美食城那边就有仇……”犹豫了几秒，老板娘才道，“以前张晓晓在那边工作，我挖她跳槽过来，拉走半个服务部的人，这算是报复我吧！我如果报警，实力没他们好，报也是白费劲，况且没有实质证据，更况且这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顶多就是赔偿。而如果我不报警，依姓白那王八蛋的性子会得寸进尺，所以我需要时间想清楚。”
我有点鄙视她，拉走半个服务部的人，这不是叫别人不用做生意么？这种事换谁都要报复回来，只是看什么时间适合报：“你这有点阴毒了，而且没道义，竞争再残酷也不能这样做。”
“小贾，商场如战场，谁都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达到目的管什么道义不道义，谁不是不择手段都不敢说自己是生意人。”
好吧，她对，大概是我太天真，不过如果换了我我不会这样做，虽然这样做更快达到目的，但招人恨，对方还是强敌，小打小闹顶毛用，如果不能一次干掉对方就先隐忍吧，何必动手暴露目标？当然我的想法我无法和老板娘说，她有自己的一套，而且成功过。
我转身打开门走人：“我真的要出去做事，你自己想吧！”
“你不打算给我意见？小贾，小贾，我现在乱了，到底要报警还是不报警？你说啊！”
“你比我了解那个白哥。”
“我和你说说他吧，他是那种……别走啊，好吧，你告诉张晓晓打折的事情，我冷静冷静。”
我懒得理会她，因为说了白说，她不会按我意思做，而且我只是一个厨房工，不是军师，我不适合当军师，去和这些商场的人精玩，我找死呢？
外面海鲜池，大家都已经忙碌的差不多，海鲜全部都搬进水台的水池里，玻璃碎打扫干净，打砸坏的其它东西收拾好拿到仓库后面的巷子随便放下来！大厅里面没有打砸，他们不够时间，大概也因为我们的人有反抗，虽然真有点冲动，但有些时候你不反抗可能损失更大，因为你的懦弱会让敌人步步紧逼。
外面忙碌完以后所有同事都各归其位了，这时候有一辆商务车开进来停好，四个男人下车走进来，看见里面空荡荡，海鲜池那边还一缸海鲜都没有，其中一个问咨客小香道：“你们今天又不营业？”
又，这个词很关键，表明他们是熟客，小香连忙道：“我们营业。”
看小香没有说打折的事情，我不确定洪哥有没有告诉他们，所以我插话道：“几位大哥，今天我们店里打折，海鲜五折，其它菜式六折，包括汤在内，里面请吧！”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们看了看我，另外一个道：“你是厨房的大厨？”
我摇头道：“打杂。”
听说我干的是打杂，他们怀疑起来打折靠不靠谱，目光投到小香身上，小香明显不知道，我只能让他们先等等，我跑进去找张晓晓道：“洪哥和你说过今天照常营业没有？海鲜五折，其它六折，本来我们说的是五折的，好像这样要亏，所以六折吧，你贴个大广告出去，手写，看看谁写的字漂亮，尽快，嗯，现在先去搞定外面的客人。”
张晓晓犹豫了一下道：“老板娘说的？”
我点头道：“对，老板娘说的，去吧！”
张晓晓跑了，我转身返回厨房，刚进去大家都看着我，目光怪怪的，包括洪哥，他走近我道：“我和大家说过了，大家已经知道你刚刚去了干嘛。”
我哦了一声道：“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说清楚，误会很正常，我去工作。”
“等等，这个……小贾……”洪哥犹犹豫豫道，“我们刚刚谈过，厨房以后这样安排，我第一管事，你第二管事，大家都同意，你在这最久，而且好多次都做了关键之人，你处理问题的能力比我们都好，所以你别推辞，工资方面我和老板娘谈，看看能不能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