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琮话里有话,说完,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文妤。
得到漂亮女人是一回事,但能气到明湛,他觉得肯定赚了。
文妤忽然苦笑一声,“二少这是在寒碜我,被明湛睡过,没人要了,所以——”
她欲言又止,明琮往前凑了凑,忽而阴恻恻笑了笑,“你要拒绝我,话也别说那么难听。”
他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口,漏出臂腕的一小块纹身。
文妤盯着这个图案,出了会神。
她记得母亲咕哝过,看到那个纹身图案就能确实那件事是明家的人做的。
而她却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事,当时在警察局,做笔录时,母亲言辞含糊,一直在念叨,说那个图案。
到底是不是这个图案。
明湛的身上是没有纹身的。
文妤一时出神。
男人的话还在继续:“我身边又不缺女人,名声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只是没想到,你——”
“我答应你。”文妤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忽然出声打断了明琮的话。
明琮反而楞了一下,而后他问:“不怕阿湛生气?”
文妤冷笑反问:“他会生气吗?”
显然,他压根不在乎吧。
反正欠着的是明家,还哪个的钱不是还。
明琮有些意外,一时猜不透文妤在想什么。
可他还是能从女人的眼里看出别有用心来,他拉过椅子坐下,像是要好好谈判。
“说吧,你怎么会忽然答应。”
文妤平静道:“你缺女人,我缺钱。”
“我不缺女人。”
“缺漂亮女人。”
明琮勾起唇角,笑了笑,“这会又有自信了?”
文妤没答。
明琮轻轻摇了摇头,“别想糊弄我,实话实说。”
文妤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老狐狸还真不好糊弄。
“我想报复明湛。”
整个江城都知道,明湛打小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他大哥明奕的,一个是文家二小姐,文妤的。
一对比,就能看出文妤对明湛的重要性。
而现在,文妤因为明湛对她的折磨,说出报复两个字,也不奇怪。
明琮微蹙眉头,这个答案显然比上一个要中听一些,只是中听,并不准确。
“那你可以去找宋远程。”他就是要逼文妤说出真实想法,这样他才放心。
文妤不慌不忙,抿唇淡淡一笑,“二少不也是合适人选,而且我觉得二少比宋远程更希望明湛不如意吧。”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明琮心底有些不适,他摸了摸太阳穴,掩盖被说中的心事,但他嘴上肯定不会承认。
江城圈子里的人表面会恭敬地叫他“二少”,但私下笑话他的,都会称他明老二。
明家万年老二,明奕活着的时候,他是不被人注意的明家老二。
明奕死了,老三明湛上位了,他还是被人忽略的明家老二。
他不服气。
明琮坐正的身体微微弯了弯,很快,他又恢复常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道:“文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俩关系好的很。”
文妤淡淡一笑,“算我失言了,抱歉。”
明琮起身,似笑非笑:“你既然答应了,我会考虑一下。”
文妤补充道:“既然兜了底,那我们的关系,便不是像二少一开始说的那样,希望二少理解一下。”
明琮脸色闪过狡诈,并没接话。
暗想道,这女人真聪明,不想跟他发生关系,但又想攀上他,呵,这关系嘛,到时候可由不得她说了算。
明琮走后,文妤给张心德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小妤,明家人没把你怎么样吧?”张心德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关怀的声音响起,文妤唇边漾开微笑,遭受了八年磨难,每一次都是张心德抚平她的伤口。
除了消失的父亲和姐姐,还有被关起来的母亲,她已经把张心德当做自己的亲人。
“德叔,没。”
张心德叹了口气,知道文妤肯定又抗下来了。
当年事发后,容静把文妤托付他,他将她送出了国,自己留下来担起文氏的责任,遗憾没法亲身照顾她。
每次她打跨国电话过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还是能感知到她的恐惧,害怕,疼痛难忍,甚至于想自杀。
他都会说:“小妤,你要好好活着,才能找到你父亲,才能看到你母亲出来啊。”
她确实越来越坚强了,也越来越能忍。
也有些不听他的话了。
比如,她要跟明琮合作的事,她就没有告诉他。
“别急,慢慢来,当年的事,很复杂,不急于求成的。”张心德温和的声音如一针稳定剂,缓缓输入文妤的内心。
文妤深吸了口气,“我没事的,我还想问,明湛有没有为难你?”
毕竟张家和文家关系好,文家落魄后,是张心德一直支撑着文氏。
张心德笑了笑,“没事,就是出个差而已,时间有点久,地方有点偏。”
“多久?”文妤的眉头再次蹙起。
张心德没说话,默了几秒,他才缓道:“没事的,既然回来了,没事了,以后咱叔侄俩有的是时间相聚。”
说着说着,张心德抹了一把眼泪,声音也呜咽起来。
他很想告诉文清源和容静,他把他们的女儿照顾的很好。
文妤喉头梗塞,忍住难过,愤恨油然而生。
是明湛的意思,他要怪罪的人是她,而不是一把年纪的德叔。
插着针头的手攥着床单,连回血了也没发觉。
电话里张心德怕文妤被他的情绪感染,勉强挤出笑来。
“小妤,你可要想好了,明家的水很深,你选择一头扎进去,就不能回头了,这可是有被淹死的风险。”
文妤笑道:“德叔,你今天怎么了?以前是你要我活下来,也是你叫我回国,在明家找线索,怎么今天怪怪的?”
张心德叹了口气,“我当初那么说,不是为了给你活下去的希望,现在......我其实挺担心的。”
文妤知道张心德在担忧什么,她说:“好了好了,不说了,我长大了,有分寸,也会保护好自己,甚至可以保护你。”
两个人又隔着电话嘘寒问暖了几句。
这时,陈列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一眼便看到输液管里的血液,皱眉,叫了护士过来。
文妤挂断电话,神情一瞬间变得淡漠。
“你来干什么?”
他来,便代表着是明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