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院长办公室里，尖利的女声打破宁静。
“院长，你们是故意的吧？”
“这小鬼整天神经兮兮，还害得我宝贝儿子摔断了腿。我要是再把她养在家里，指不定哪天就把我们两口子给害了！”
“今天说什么你们也得把她给我接回去……”
刺耳的嗓音仿佛一支支利箭，扎得院长满脸疲惫。
他艰难地抹了把脸，想到什么立即转头，看向坐在长椅上的小奶团。
小奶团缩着身子，像是极力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一般。
一左一右的两个麻花辫歪歪扭扭，连大小都不匀称，枯黄的发色显得极为可怜。
毛茸茸的小脑袋正难过地低垂着，长而翘的睫毛扑闪扑闪，泪珠一串串地滴落下来。
院长心脏揪得生疼，皱眉打断女人的数落，“禾禾妈，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对天发誓，禾禾是我们孤儿院里最乖的孩子了……”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儿子亲口说的，还能冤枉她不成？”女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唇边的媒婆痣猖狂地抖动，“还禾禾妈呢，老娘肚子里可钻不出这怪胎！”
越来越难听的谩骂跟连珠炮似的从女人嘴里蹦出，听得禾禾紧咬下唇忍住哭声。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收养人送回孤儿院了。
明明每一次去到新家，她都有很努力地适应环境，结果却还是给院长爸爸添了麻烦。
院长爸爸现在是不是也像养父养母们一样讨厌她？
“禾禾别哭！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忿忿的小奶音从耳边响起。
一只巴掌大小，形似独角兽的半透明小妖怪从麻花辫里钻了出来，气得龇牙咧嘴。
“都怪这个蠢女人的坏儿子！总在学校里欺负别的小朋友，坏事做得太多，被祸兽给盯上了！”
“要不是禾禾帮他赶走了祸兽，那小鬼说不定连命都得搭进去呢！”
小妖怪说着，一个劲地用牙齿扒拉着禾禾衣领。
两颗雪白圆钝的小虎牙一齐用力，嘴里还在模糊不清的嘟哝：“禾禾你快把衣服掀开给他们看！”
“为了驱赶祸兽，你还被咬了一口呢！”
“虎牙别闹啦……”禾禾吸了吸鼻子，轻轻将小妖怪抓在掌心，压低着奶音，“他们看不到伤口的。”
“那我也不服气！”小妖怪摇头晃脑地从禾禾手中挣脱出来，不高兴地甩了甩云朵一样蓬松的尾巴，“他们看不到，就能随便冤枉禾禾了吗？”
“况且这蠢女人也不安好心，收养禾禾的原因只是因为血型跟坏儿子匹配，想把禾禾当成坏儿子的备用器官库！”
“她跟她丈夫密谋的时候我都听到了！算盘打得比锣鼓还响！简直气死我了！”
“要不是出了这件事，坏儿子闹着再也不想见到禾禾，指不定禾禾哪天就被他们给掏心掏肺了呢！”
小妖怪愤怒地打了个响鼻，刨着蹄子飞到女人头顶，拼命撕扯对方的头发，“坏女人！坏女人！看小爷把你头发拔光！”
头皮传来细微的痛意，女人嘶了口气，只以为是发箍绑得太紧，略微松了松后，继续疾声厉色地跟院长谈判。
“……除了收回这个祸害以外，你们还得赔偿我儿子三千块钱医药费！”
“不然这事我跟你们没完！”
三千块钱？！
禾禾眼睛瞪圆，一下坐直了身子。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都听到了，医生说坏哥哥的腿只是扭伤，医药费总共不过四百来块。
坏阿姨竟然问院长爸爸要三千块？！
“这……”院长为难地皱着眉头。
孤儿院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他自己倒是有点积蓄，只是……
“胡说！阿姨胡说！”
还没等院长下定决心，小奶团含着眼泪就冲了过来。
气势汹汹的小模样，像只护主的茶杯犬。
“院长爸爸，阿姨在讹人！医药费根本没花那么多钱！”
“而且坏哥哥是自己摔倒的，不是禾禾推的！院长爸爸不要给坏阿姨钱！”
“你个死小鬼……”被人挡了财路，女人一把揪住禾禾的辫子，“大人在这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禾禾！”小妖怪吓了一跳，赶紧飞下来咬女人的手。
可惜他灵力太弱，除了能略微碰到毛发以外，根本造不成伤害。
禾禾被拽得眼泪都出来了，但为了院长爸爸不受骗，硬是咬紧牙关没有松口。
“禾禾没胡说！就是阿姨在撒谎！院长爸爸相信禾禾！”
“你再说……啊！”手腕被院长大力扣住，女人痛得嘶了口气。
她正要借题发挥，吆喝孤儿院院长欺负女人，一抬头却陡然撞进对方阴沉的眸子里，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何女士，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院长额头跳着青筋，想到刚才她对小奶团动手的情景，恨不能将女人的手拧断。
“你问我要钱也好，对我泼脏水也罢，我都能接受。”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孤儿院！以后都别想再从我们这里领养到任何一个孩子！”
院长说完，一下将女人甩开。
女人后退两步仍没稳住身形，狼狈地跌倒在地，瞬间恼羞成怒了起来。
“好啊，你们孤儿院竟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想好好解决这件事是吧？行！”
“明天我就喊人过来曝光你们孤儿院的行径！”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求着来你们这领养孩子，还是你们孤儿院的孩子一辈子没爹没娘，没人敢养！”
指着院长的鼻子叱骂几句，女人啐了口痰，蹬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
留下小奶团又是惊喜又是心慌，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无措地撅起嘴巴。
惊喜的是院长爸爸没有讨厌自己，还会凶巴巴地为她打抱不平。
心慌的是，她好像又给院长爸爸添了不小的麻烦。
“虎牙……”小奶团压低着声音，“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啊？”
“如果禾禾没有站出来的话，坏阿姨是不是拿了钱后，就会放过孤儿院了？”
“可那是院长爸爸的血汗钱，禾禾舍不得……”
小妖怪扬起圆乎乎的小脑袋，“禾禾才没有错呢！”
“禾禾放心，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了，到时候我的灵力大增，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再也不敢欺负禾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