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滢身子僵住，背后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明明随意撺掇几句就会失去理智的人，今日怎么变得这么难对付？
她勉强笑道：“姐姐言重了，妹妹一直觉得此事并非出自你手，又何须跟你打赌？”
宁娇正欲开口，耳边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声。
“宁二小姐，你怎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小丫鬟敢出来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因为有主子撑腰吗？”
李慕白伫立在人群最前方，紫竹扇来回地在胸前晃着。
“方才踹我屁股的狗崽子，就是你吧，宁二小姐。”
“这小子谁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似乎是镇南王小世子吧？是镇南王留在王都的质子，一个出了名的傻纨绔，他来凑什么热闹？宁二小姐当真踹她屁股了？”
“我倒觉得小世子说得话颇有几分道理，宁二小姐说不定还真没表面上这么......我仔细想了想，会不会郡主真是无辜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世子是弱胎，从小就笨，是王都第一傻，这小傻子指不定是被宁娇忽悠了，当枪使呢。”
宁娇见到李慕白冲出来，有些惊讶。
明明不管是在府外还是在杀手来临时，此人都傻得特别，现下倒像是变了个人。
不过有人替她说话，她心中也欣慰。
“小子你是个明眼人，看来我没白救你。”
李慕白昂首笑了几声，便合起折扇指向宁小滢。
“宁二小姐，你怎么解释？”
宁小滢连退几步，眼眶泛红，“小世子为何无中生有？污蔑于我？”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宋与卿，希望他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却见他眉头深深皱起，一言不发。
“与卿。”宁小滢不安地唤了一声：“你怎么了？”
宋与卿回神，握住她的手。
他对着李慕白厉声道：“我可以替小滢担保，她绝不会行小世子口中之事，至于刺杀，宁娇嫌疑最大，先将她关入我府内，后续我会着手调查。”
“慢着。”
宁娇与宋玉渡齐声说道，两人目光恰逢其时地相撞，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宁娇老实闭上了嘴，坐在一旁红木椅上，翘起二郎腿看他表演。
宋与卿疑惑道：“四哥，你这是？”
在他的记忆中，他这位四哥从不爱管闲事，今为何屡屡开口。
“此事交予刑部调查，六弟不必插手了。”
宋玉渡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为他清冷的面孔平添了几分盛气凌人。
如今朝内皇子们各司其职，六皇子掌管吏部，四皇子掌管刑部，他言下之意是想亲自调查此事。
同样，这也是宁娇找上宋玉渡的原因，这件事的调查权必须掌握自己手中。
若是宋与卿来调查此事，宁小滢要从中动什么手脚，轻而易举。
宋与卿辩驳道：“四哥，此事发生在我府内，理应由我调查！”
宋玉渡冷然嗤笑一声，“这事既涉及到刺杀，便归刑部管辖，是吏部无事可做了？还是说，六弟藏了别的私心？”
一瞬间，宋与卿没了声音，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应交予刑部，他若是相信小滢的，那就应该放心交给四哥。
宋玉渡黑眸静静打量他片刻，随后收回目光，扫向众人。
“此事交给刑部，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
传闻这位在刑部雷厉风行，杀人如麻，发明了上百种折磨人的刑法，被称为刑部活阎王。
他决定了的事，谁又敢有异议。
众人议论道：“自从四皇子掌管刑部后，不少冤假错案都被破了，相信刺杀之事他也能调查出真相，宁娇这次铁定完蛋了！”
“宁娇敢刺杀朝廷命官，就该知道有这样的下场的！”
听到这些话，宁小滢暗自窃喜，故作担忧地跑到了宋玉渡身前。
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宋玉渡，同时轻轻咬着嘴唇，表情十分纠结。
“怎么了？”宋玉渡问道。
“四皇子，姐姐与我是一家人，我不想她吃苦头，你放过她，好吗？”
“你误会了。”宋玉渡挑眉，眸光有些幽深，“
郡主救了我，我自是要还她一个清白。”
“......”
宁小滢耳根渐渐染红，但她立即收敛了发烫的鼻息，换上了那副善解人意的笑。
“这样也好，有你替姐姐出头，我便也能安心了。”
她的分寸只丢失了一瞬就又找回来。
宁娇心中冷笑，随后故作茫然地望向宋玉渡：“四皇子竟愿意相信我？”
“全当是还郡主救命之恩了。”宋玉渡道。
宁娇歪着头低低笑了几声，
这宋玉渡，竟然比她还能演。
宁娇朝剩余的弟兄们招了招手，“走吧，兄弟们。”
“是。”
一行人整整齐齐应答，踏出门槛时，每个人都回头吐了口唾沫。
宋与卿望着宁娇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她似乎已不是昔日一直围着他转的宁娇了。
若是以往，他必然很高兴。
因为他十分厌恶这个女人。
只是现在，他不知为何，竟多了一些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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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娇与宋玉渡两人单独走到一颗树下，树枝绵延盘曲，树叶在微风中轻摇，发出细簌的声响。
宁娇微眯双眼，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勾着唇角，笑如星月。
她踮脚摘下一片小叶子，放在手中把玩。
“多谢四皇子今日愿意出手助我，但我觉得帮你得到宁小滢这事挺没劲，我们换个更有趣的合作可好？”
宋玉渡与她对视数秒，道：“什么合作？”
“你帮我对付宁小滢，我助你夺嫡，如何？”
夺嫡？
宋玉渡步子定了定，下意识的转动玉扳指。
左右不过是个小丫头，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没吃酒，倒像是醉了。”
“你怕了？”
彼时岚风袭衣，袂裾飞扬，宁娇站在青石小径上，宛若飘飘欲飞。
她将吹乱的发丝挽在耳后，懒懒笑道。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你不敢说的话我来说，我既被称作王都第一恶女，若不夺个嫡玩玩，岂不是辜负这一世骂名？”
宁娇站在风中，眸光清澈，她的笑暗藏魔力，仿佛能令人在危险与惑诱之间挣扎，却不自觉地向着她前进。
“若能夺嫡，这天下的女子都归你，何况宁小滢呢？”
宋玉渡见她笑得满脸得意，目光猝然一动，然后忽然欺身上前，俯下身子。
他个子极高，几乎将宁娇逼到了背后的巨大树干之上，“那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