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的家其实就是他的棺材铺,在县城郊区十分偏僻,街道很宽,两边都是一些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店铺,生意十分的萧条。棺材铺叫六甲棺材铺,在街道的最顶头,旁边是有待开发的一面荒草地。
可能是心理原因,走进棺材铺我感觉全身瘆凉瘆凉的。这是个二层楼的门脸,上面住人,下面经营,在一楼的正中摆着一口没有上漆的棺材,边边角角全是花圈和纸人,左侧的墙上还挂着一红一蓝两件寿衣。
乍眼一看,像是两个人挂在墙上一样,让人心惊。
二楼比一楼稍好一些,除了仓库和洗漱间,有一间大卧室,
床铺都很干净,还有一个42寸的超薄大彩电,看得出大眼还是挺懂的享受的。
因为只有一张床,大眼就给我支了一张行军床。
大眼让我在他这里住七天,按他的话说是斜眼男和赵姓女人的鬼魂虽然解决,但我身上阴气还很重,在他这里住可以给我消除一下身上的邪气,用中医上的说法就是给我调养调养。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大眼是不是斜眼男和赵姓女人要的“货”就不用找了,大眼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说,寄货和收货人都被他收拾了,自然就不用在去找那阴物了。
虽然觉得大眼说的有些玄乎,可毕竟大眼帮我解决了诈尸的斜眼男和女鬼,也只好相信他说的。
在下午,我哥开车来到了大眼的棺材铺,除了给大眼送来了三万块钱,还给我带了一些生活用品。见我哥脸色有点不好,我敏感的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哥连连摇头,说是刚出车回来没有休息好,还说我爸让我在大眼这里多住几天,别急着回家。见我手机坏了,我哥还把自己的手机留给我,让我心中好不感动。
亲哥也不过如此。
送走我哥后,已经到了昏黄。趁大眼出去买饭的时间,我给刘警官打了个电话。在医院分开时,刘警官脸色一直不好,特别是她打完电话后,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作为一个臭屌丝,虽然对刘警官有好感,可我也知道自己和刘警官差距太大,用个人尽皆知的说法就是,我是个癞蛤蟆,人家是白天鹅。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是痴心妄想,除非天河水会倒流。
即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人家刘警官对我算是有救命之恩,现在脱险了总要给人家报个平安才对。这是礼貌问题。
一连打了四五遍,刘警官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她那边比较安静,隐约能听到电视里的声音,我猜她现在应该是在家里。
“刘警官,我这边都安排了,你还好么?”
“嗯,挺好的。”刘警官的回答有气无力。
“那,那就好。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我由衷的说。
“没事,你,刺啦啦……”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她的话我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我追问。
“没事。
先这样吧,我有点累了。”
未等我说话,刘警官就挂断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发呆,刘警官是不是后悔帮我了?因为一时善心,却卷入了如此惊心遭遇,甚至还差点丧命,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她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在见到我了吧?
这样一想,我觉得更对不起刘警官了。想到以后我们会陌如路人,自己连报恩的机会都没有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是大眼回来了。大眼买回的晚餐很丰盛,一只烤鸡,一盘猪头肉,一捆啤酒,外加几个小菜。
大眼吃的是津津有味,我却犹如嚼蜡,喝了一瓶啤酒头就开始发晕,听着大眼吐沫横飞的讲自己是如何用神勇的将斜眼男和女鬼制服,我脑仁就开始隐隐作疼,以至于后来我只能看到大眼张嘴,却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头疼,头晕,全身像要散了架一样无力。
我想可能是大眼用拷鬼桃棒把我打的太厉害的原因,多少有点后遗症。
不行,我得睡觉休息,不然非死在这里不可。
没等大眼吃完,我就躺到了行军床上,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一闭眼就开始做梦。
我梦到自己站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四下漆黑一片,寂静异常。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行,路是那么的漫长,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灯光。
我拔足狂奔,当走近发现灯光下挂着一个黑底白字的木质匾额:六甲棺材铺。棺材铺和我白天所见的别无二致,花圈,纸人,没上漆的棺材,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上楼的楼梯。
就在我急的馒头大汗时,突然发现墙上挂着两个穿寿衣的人,一男一女。
一个是斜眼男,另一个是个女的,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我却断定那女的肯定就是姓赵的女人。
他们两个冲着我阴森森的笑,他们想从墙上下来,身子却像被钉在了墙上一样,扭动挣扎。我吓的想逃出去,可却发现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门,同时房间里的纸人都活了,一个个脸色惨白,咧着血红的大嘴对我笑,笑得全身哗啦啦直响。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汗如雨出,全身更是酸疼无比。
转头向床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多。
大眼呢?
忍着浑身酸痛从行军床上起来打开灯,灯光乍现刺的我眼睛睁不开。
当时应了房间的亮度,发现大眼确实不在房间。
这大半夜的他去哪里了?上厕所了?
我忍不住好奇从房间出来,厕所里没人,站到楼梯口往下看,楼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喊了一声大眼的名字也没人回应。
我有心想下楼去看看,想起刚才作的噩梦,又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返回房间,拉开窗帘,窗外月朗星稀,昏黄的路灯下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莫名的感到紧张,忙用手给大眼打电话。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
我吓了个精灵,将手机挂断。刚才是什么声音?很熟,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四下回顾,最后在大眼床上看到了一步手机。
我又拨打大眼的手机,稍倾片刻,手机就又发出了令人揪心的铃声: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
是龚琳娜的《忐忑》。
你大爷的可吓死我了,大眼这铃声也是够唬人的。
心神稍定,我满脑子都是大眼去了什么地方。
半夜出门也该带着手机才对,而且床底下还有他的锃亮的皮鞋,外套和裤子也挂在衣架上。
大眼没出门,他还在房间里。
“大眼!”我喊了一声,然后又走到门外,喊:“
大眼你在么?”
一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大眼回应,我心脏开始砰砰乱跳,想到所经历的诡异事件,更是手脚冰凉。大眼被鬼抓走了么?
就在我感到无计可施,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吱呀”一声。
我立刻循声看去,是仓库的门打开了,紧接着大眼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光着膀子,穿着一条猩红的四角大裤衩,胸前和腿上全是丰盛的体毛,在配上他那两个大眼珠子,俨然像个未进化完整的类人猿。
“你找我?”大眼问。
我点头,说:“你在仓库做什么?”
大眼将仓库门关上,笑着说:“
没干什么,搞点业余爱好。”
业余爱好?一个开棺材铺的捉鬼先生,大半夜搞业余爱好,你会想到什么?而且大眼关仓库门的时候,仓库里的并没有开灯。
不免让我遐想连篇,心中惴惴。
大眼该不会是个邪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