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分家

我爸这一巴掌彻底把我打蒙了,也把对方的人给打安静了。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失声问:“爸,你干嘛打我?”

我爸脸色异常难看,训斥说:“回家去,别在这里给我惹事!”

我感到莫名的委屈,刚要争辩两句,我三叔和我哥从人堆里挤出来,拉着我就往院外走。死者家属纷纷拦住不让,我说是罪魁祸首,叫嚣着要打死我偿命。

我爸陪着笑向他们道歉,让他们进屋坐下来好好谈谈赔偿的事。

一听我爸要赔钱息事宁人我就急了,可是架不住我哥和三叔死拉硬拽,还是被他们从院子里拖了出去。

三叔和我哥把我拉回到我的住处,两人开始轮番劝我,可我那里听得进去,我爸要是真赔钱把这件事摆平,那我还不成了家里的罪人,我继母会怎么对我?村里人会怎么看我?

三叔见我情绪有些稳定,说去给我爸站台就匆匆的离开了。我坐在床上生闷气,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我哥则一个劲的劝我少抽。

大概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三叔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我三叔说,死者家属已经走了,我爸和对方达成了协议。德龙前四后八的货车十二万盘下来,同时还答应赔对方丧葬费和孤儿寡母的赡养费合计十五万。

一听这话我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爸怎么能这么没骨气,实在不行报警也行啊,就这事打官司咱也怕。

我哥让我冷静,安慰我说是破财免灾,钱没了还可以再挣,没必要非打个头破血流。

三叔叹了口气,说:“陈平啊,你爸也是为了保护你。王家生那哥四个可是咱们乡里恶霸,他们说了要是这事不解决,就要你的命。”

王家生说的就是死者。

威胁,以莫须有的借口,赤裸裸的威胁!

我不服气说就是死也不能赔钱,之前说过我是个财迷,撞邪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不但要盘下一辆二手的后八轮货车,还要在陪十五万。

虽然钱没在我手里,可对我来说和割自己的肉没啥差别。

我哥和三叔劝不住我,我夺门而出,一路疾奔赶到了老宅子,当走到大门口时听到我爸和继母在吵架,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说实话,我继母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我,可我每次见她心里都会犯怵。

我站在大门口没敢进去,听到我继母在吵吵嚷嚷的,不断的在重复这两次字:分家。还说我是扫把星下凡,是个干啥啥不行的拖油瓶。

终究所述,意思就是我会连累她亲儿子,和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家底迟早被我败光。

继母的话句句像刀子似的戳在我心坎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我完全是个多余的人。

我很没出息的流下了眼泪,原本心中的气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没有勇气踏入院子,甚至心里还有种病态的幸灾乐祸:怪不得你儿子娘娘腔,都是你老娘们儿心眼脏,老子就要把钱败光,让你儿子娶不上老婆,活该!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失魂落魄的往家走,我哥则一路小心的陪着我,到了家我也没让我哥进院,直接把他关在了大门外面。

我想不通,我爸为什么那么怕我继母,难道真是因为没有我继母带来的嫁妆,就没有现在家境?

我抬眼找烟,发现放在床边的烟不见了,肯定是爱占便宜的三叔拿走了,因为我哥不抽烟,而下午只有他来过。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莫名的伤心,血浓于水的三叔竟然此时还贪这点小便宜,让我情何以堪。

我开始自哀自怜,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自己的,并哀叹自己的命为何如此之苦。

接下来三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出门,我哥翻墙进来将门打开,每天给我按时送饭,见我没烟抽还特意给我买了来一条精品黄鹤楼,并叮嘱我少抽烟,实在想抽了在点一根。

继母如果能有我哥对我的三分之一好,我绝对把她当亲娘孝顺,只是可惜没有如果。我哥说我爸出门卖车了,他要卖一辆天龙重卡筹钱,同时还安慰我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切都要往前看。

我哥说的是情真意切,我却听得兴趣缺缺。

我爸一走就是七天,等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把那辆轧死人的前四后八的货车开回了家,我家的八成新的天龙重卡买了二十几万,除了盘车和赔钱,家里还出了好几万。

此时,我已经冷静了很多。知道我爸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他是怕死者家属真的祸害我不得已而为之。当时我真的差点哭了,感觉对不起我爸。

可接下来,我爸的话又让我伤心透顶,他给我提出了分家。我哥一辆天龙车,闹出人命的德龙后八轮的货车归我,以后谁挣的钱归谁。因为撞邪和赔付死者的费用卖车的钱不够,家里贴出去五万,算是我借家里的。

也就是说,分家后我除了有五间大瓦房和一辆半成新的后八轮货车外,还要背五万块钱的账。

这些都是拜我继母所赐,我早就听说继母这几天为了让我爸分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不分她就死给我爸看。

谁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也不好受,我自然也不例外,可我也不想让我爸为难,他说什么我就应什么。可能我爸也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痛快,脸上的愧疚也越来越深,最后他除了将车钥匙留个我外,还塞给我一万块钱,说是给我的跑车的本钱,如果不够再向他要。

我心里清楚肯定是我爸背着继母偷偷给我的,我赌气似的死活不收,分家就分家,老子就要干出个样来给你们看看。

虽然心里有不活出个样就去死的雄心壮志,可当天晚上我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小便赤黄,满嘴的大燎泡,浑身更是酸软无力连床都下不了。村里的医生说我是上火,没有大碍,然后每天给我在家里打点滴。

一直输了三天液,情况才有所好转。

同时,也把我所有的豪情壮志也随着这次生病消失的无影无踪,整天混混僵僵的憋在家里,三饱两倒一副混吃等死的状态。

一天下午,我哥找到了我,当时我正在睡囫囵觉,他一把将我从床上揪起来,恨铁不成钢的问我是不是就此想沉沦下去。

把我训完他又像哄小孩似的说,现在有一趟车要跑,从山东往保定送一批西瓜,因为车坏在了半路属于救急活儿,价格比较高,让我开车跑一趟。

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是我不想出车,而是我根本找不到活干。前段时间因为撞邪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出车讲的是个吉利,谁会愿意用我这丧门星。

估计这趟车是太着急,一时找不到人才会落在我头上。

所有我立刻答应,问清地址和联系方式,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德龙后八轮停在我家的停车场,因为半个多月没人动已经落了一层的尘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兔崽子还在车门上歪歪扭扭的写了骂人的话:XXX大王八。

我先用自来水将车冲洗了一遍,出车上路车要干干净净,这是我爸身传言教的规矩。

把车冲洗干净,又检查了一遍车况,见车况一切良好我就开车上路了。

一个小时后,我赶到了目的地。同样是一辆德龙后八轮,一车碧绿喜人的西瓜装的冒尖。汽车后轮爆胎加断轴,爆胎还好,断轴可是大问题。

这趟车算是赔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