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凉的像冰一样,但我无暇顾及太多,拉起来就往往外跑。
摸着黑一口气跑到了二楼,房门紧锁着,我用力拍打房门,大声喊:“开门,秀英开门!”
我用力的撞着门,几乎喊破了嗓子,但却听不到秀英的回应。
喵……
黑猫出现了身后的楼梯上,在黑暗中它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慢慢的朝下走来。
我紧紧地攥着苏玉的手,生怕手一松开,就永远的失去她。突然,我想到了戴在手腕上的手串,一把将手串撸下来,
秀英说通过手串可以离开这里,但是该怎么用手串?
只能是凭感觉试试了。
想到这里,我就像垂死的人突然发现了起死回生的契机,立刻把手串攥在手中默念通灵咒……
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念通灵咒没用,往生咒呢?
就在我准备试试往生咒时,商铺外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和尖锐的刹车声,紧跟着就就嘈杂的脚步声。
“那个反动分子就在屋子里!”有人高声喊道。
“烧死他!烧死他!”众人齐声呐喊。
“不行!我们要押解特务北上!给伟人献礼!”这个声音很熟悉,是李卫东的声音。
“对!对!给伟人献礼!”人们随声附和。
我不理会外边的叫喊声,对着苏玉说:“有我在,不要怕!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砰”的一声,门被撞了一下。
紧接着,只间隔了两三秒,一声震天的号子又从外门响起,“砰”又是一声!
门被撞开了!
紧接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那只黑猫“喵”的一声窜上了楼。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我就被他们这群暴徒七手八脚的给捉住了,他们欢呼着把我拖了出去,拖到了街上。
然后,押解着到了李卫东面前。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快到我根本不知道用了几秒钟时间,有人狠狠地在我肚子上打了一拳,让我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但我被人揪着头发,无数只手押着,连因疼痛本能的弯腰都弯不下去。
我透过黑压压地人群,发现苏玉也被这群暴徒押着:“放开她,你们他妈的放开她!”
可面对这些暴徒把我的怒吼当成了垂死挣扎的哀嚎,反而让他们更加的兴奋。
当我感觉到有人在掰我的手时,我才猛的回过神来,他们正在抢我的手串。
我拼命的攥着手串,但这根本于事无补,很快就有五六只手一齐伸了过来,把手串从我的手中夺了过去,交给了李卫东。
“想不到你是台湾来的特务!我竟然被你骗了!”李卫东怒斥说。
此时,我意识到硬碰硬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好狡辩说:“我不是,我和你们一样。”
“你还敢狡辩,你抢了革·命战士的卡车,现在又妄图在这里搞破坏!事实面前不容得你抵赖!这是什么东西?”李卫东看着手串,厉声呵斥道。
“一个手串,一个普通的手串而已!”
“是你的?”
“对,是我的。”
李卫东冷笑,说:“还说你不是台湾来的特务,无产阶级怎么会玩这种东西,只有腐朽的资产阶级才会把玩这种玩意!老实交代,你潜伏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交代,老实交代!”众人大声呵斥。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怒视着李卫东,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现在手串已经不在是简单的手串,而是我的命,没有手串我就无法回到阳间!
“革·命的战士都是火眼金睛,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将他押上车。”李卫东信心满满地说。
我被人押着上了一辆卡车,然后四辆卡车呼啸着向火车站的方向开去,在四辆卡车上我没看到苏玉,抬头看向店铺,店铺二楼的一间窗户闪着两只绿莹莹的眼睛。
苏玉不见了,秀英也不见了,这些混蛋把他们带去了那里?
到了火车站,我像哥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被捆绑着,然后关进了一个独立的车厢内,同时还留下两个人看守我。
看守我的两个人十分的尽职尽责,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
我透过窗户看着外边多如蝼蚁的人群,心里简直五味杂陈,此时,我已经被他们当成了证据确凿的特务,别说带着苏玉离开这里,现在连自己能不能回去都成了问题。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我看到窗外有十来个年轻人,推搡着一个中年人走来,那中年人显然是被打过,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着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中年人被推搡到车窗外停下来,然后我就又看到了李卫东。李卫东走到了中年人面前,大声的质问:“为什么不开车?”
中年人喘着粗气说:“没办法开车,因为没有人开车。”
“怎么没有人?昨天不是还有开走一辆吗?”
“昨天开走的那辆列车,都是军用物资,是最高任务。”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人们的不满,有人叫道:“革·命才是最高任务!”
也有人叫道:“打倒阻挠北上串联的大·阴谋!”
还有人叫道:“当权派的阴谋,必须彻底打倒!”
在人们的叫嚷声中,中年人被推到在了地上,还有人用脚踢他,就像那中年人和他们有血海深仇一样。
就在这时,车厢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五个人,其中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指着我问:“这就是你们抓到的台湾特务?”
“奉最高指示,我们负责看守反动分子。”
那人又说:“把他交给我们,我们来负责审问他,改造他!”
负责看守我的两个人迟疑了一下,说:“他是献给伟人的礼物,任何人不能靠近!”
“任何人都有权审问敌人,改造敌人,打倒敌人!”一个人大声叫了起来。
那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推搡到了一边,这时车厢突然外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努力的向窗外张望,只见人们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奔跑。
那些人一边跑,一边叫喊:“当权派难不倒我们,我们自己开火车!”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问。
“好像火车要开了。”有人回答。
“带上这个特务,我们去看看。”
听了这话,我心中一喜,外边的情况极度混乱,如果我能从车厢里走出去,那逃跑的几率就会大大的增加,于是立刻喊道:“带我出去!我愿意交代!”
我的话更加激起了他们要将我带走的欲·望,完全不顾看守我的两人的阻拦,不由分说的就把我押解到了车厢外。
刚从车厢中下来,那欢呼声就又再次响起,循声看去,在铁轨的尽头,有一百多人正在推着一个火车头向车厢这边走来,而且人还在不断的增加。
火车头缓缓地移动着,那些推动火车头的人,好像因为火车头被他们推动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都说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看来这些人是真想推着火车北上。
而且,我确信这些人中不会有开火车的,因为有人会的话,他们就没必要这么多人推着火车头前行。
同时,我也愈发的不解,这些人到底是要北上,还是要用推火车这种行为,来证明自己革·命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
而就在这时,我心中徒地一动,想到了一个可以脱身的办法,这不禁让我的心砰砰直跳,这个办法我虽然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此时,我完全没有第二个可以脱身的方法,所以我只能试一试。
我问:“你们要推着火车北上?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那个头领模样的人,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宁要社会主义的晚点,不要资本主义的正点!革·命的意志,可以战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