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别墅外传出一阵开门声。
动静不大，随着锁芯咔哒一响，一道身影晃入屋内。
和往常的灯火通明不同，顾琛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餐厅漏出点点灯光。
他趔趄着走进餐厅。
正中央的餐桌上摆满了菜，看上去格外诱人，想来应该花了厨师不少心思，而他的妻子温瑶正端坐在一旁看着他。
温瑶一直觉得顾琛是被上天所眷顾的人，剑眉星目，肩宽腿长，便是喝醉了也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怎么让厨师烧了这么多。”
顾琛拧着眉，似乎有些不悦，他烦躁地扯着领带，身上的西装越发凌乱。
听了顾琛的话，温瑶先是一愣，随后走到顾琛身旁，替他脱下外套。
外套上隐隐散发出刺鼻的香水味，而左侧脸颊上更是印了个明晃晃的唇印！
她记得这种味道，刚认识顾琛的时候，他还没有和前女友分手，这气味是他前女友的最爱。
“不准备解释一下吗？在妻子生日当晚违背约定，夜不归宿，身上却有那么多暧昧的痕迹。”
温瑶攥着顾琛的外套，指节泛白。
刚结婚那会，她和顾琛之间还算得上相敬如宾，别说是生日，各种节日纪念日顾琛都会陪她一起过，当时的她一度以为顾琛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而现在，连过个生日，都要几次三番的请求才能得到一个压根没有实现的承诺。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顾琛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顾琛前女友在慈善晚宴上挽着他的亲密合照，温瑶的心中愈发酸涩。
顾琛没有回答，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压根不屑于自己的失约。
温瑶冷笑一声，转头倒掉了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醒酒汤，继而越过丈夫，走向自己的卧室。
别墅里很安静，除了脚步声之外，只剩下飘荡在空气中的一句话。
“我累了。”
她爱了顾琛整整五年，可这份爱却遭人碾了又碾，最后如同被掐灭的烟头般随意丢弃，任由旁人践踏。
这出长达五年的戏，开头便是她自作多情的自白，那么也该由她来结束了。
回房后，温瑶半点时间没浪费，迅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离开的念头不是今晚冲动之下的结果，失望多了，这念头也就越发强烈了。
她向来都是格外理智的人，只是在顾琛的身上栽了大跟头。
平时没注意，收拾行李时才发现，自己的东西竟然少得离谱，仿佛自己压根不属于这个家。
衣物被叠放的整齐，上面盖着一张纸，那是温瑶的孕检报告单。
生日当天，她收到了自己最重要的礼物，却也决定放下心里最重要的人。
***
顾琛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腰酸背痛，头疼欲裂。
坐起身时，恰好看见温瑶正打着哈欠下楼。
“怎么不把我带到楼上去？”
他闭着眼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说着，却吝啬向温瑶投去一丝目光。
面对顾琛的质问，温瑶难得没接话，也疲于故作顺从地像往常一般替他按摩，只是将离婚协议书递到顾琛跟前，“离婚吧。”
刹那间，屋中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见顾琛拧着眉没说话，温瑶继续说道：“我不贪你的钱，爷爷奶奶那边我也会帮着解释，绝不会给你留下任何麻烦。你如果还不满意，我......”
“你在无理取闹些什么，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吗？”
顾琛随手将离婚协议书打落到一旁，表情陡然变得阴沉起来，那副不可一世的轻蔑语气生生打断了温瑶组织好的所有话语。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温瑶自嘲地扯起嘴角，原来顾琛是这样想她的，自己的心灰意冷在对方眼中，竟然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好在她最习惯的便是心痛。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
温瑶平静地望着顾琛，眼眶却难以抑制地变得通红，她胡乱擦拭眼睛，再次望向顾琛时，只剩下前所未有的绝决。
五年前，她自认是全世界最爱顾琛的人，但如今，这份爱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被尽数磨灭。
“我是认真的。这份协议书是在你书房发现的，上面还有你的签名，说明离婚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现在由我主动提出，你不应该高兴吗？。”
顾琛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温瑶看向自己的眼神再无爱慕缱绻，陌生的可怕。
意识到这一点，他瞳孔一缩，眼眸中翻涌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钱吗，想要什么自己和秘书说，我没功夫陪你玩这种游戏。”
“我是为了钱？！”
原来这些年，顾琛都是这样看待她的！
为了顾琛，她舍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热爱，顺从他的大男子主义，选择成为一名家庭主妇，将自己全部的青春都埋葬在这个破败的家庭，如今，顾琛竟然拿钱侮辱她对顾琛的感情！
她将自己的钱包重重甩在顾琛的身上，连同自己过去所有的天真，
“这些年你给的钱都在这里，建议顾总好好数数有没有少，毕竟我那么，爱，钱。”
顾琛似乎是怒了，眸子啐了冰似的又冷上几分，却又隐匿着一丝连他都未曾察觉到的慌乱，“温瑶！你别忘了，当年是你死缠烂让我娶你的！”
他一把抓住温瑶的双肩，手劲很大，温瑶却没感到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琛忽然的靠近。
她曾无数次奢望同顾琛这般的距离，却不想在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实现了心愿。
“对啊，当初太傻了，妄想着日久生情，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的足够多你就能爱上我，可笑又天真，所以才会在你身边白白浪费了五年的时间。”
“现在我醒悟了，你爱谁谁，我不伺候了。”
温瑶的话不知道刺激到了顾琛哪里，他忽地放了手，先前晦涩难明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仿佛刚刚那几秒的慌乱只是温瑶的错觉。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真的想好要离婚吗？”
“想好了。”
“既然如此，那不久后民政局见。”
事情远比温瑶想象的容易，还以为由她先提出离婚，顾琛那样霸道强制的人会怒不可遏。
她迅速将昨晚收拾好的行李拎下楼，既然决定离婚，那也就没必要再生活在一起惹人生厌。
离开前，她朝顾琛鞠了一躬，“顾总，非常感谢这些年您对我的照顾。”
他对自己再冷漠，当初终究是把自己拉出了深渊。
温瑶离开后，顾琛盯着地上的钱包一言不发，只是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不觉得离婚后的温瑶能适应社会，被圈养多年的老虎，早就失去了捕猎的能力，又怎能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生存。
她要闹，那便由着她闹。
等她见识了社会的丑恶后，便愿意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