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房间内的灯像抽风了一样，不停闪烁着。
在灯灭的时候，黑色的雾气从白裙女鬼身上飘出。
沉重、压抑，犹如泥泞的沼泽充斥在整个客厅。
顾恒心里发堵，各种负面情绪出现在身体里，混乱的思维让他无法行动。
白裙女鬼从沙发站起，在忽闪的灯光下，缓慢靠近。
一双白皙细长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压弯了他的背。
两者的脸，越来越近，直至彼此鼻子即将碰到时，才停下。
亲密的姿势，就像两人是热恋中的男女。
“你说，我到底在画什么呢？”
幽幽的声音在顾恒耳边响起，诡异的双眼死死盯住他，精致破碎的面容微微扭曲着。
冰冷的气息从肩膀传入身体，他感觉自己像是溺水者，不断吞咽四周漂浮的黑雾，窒息感让大脑开始昏沉。
‘这种感觉，好熟悉。’
顾恒意识模糊中，看着白裙女鬼的双眼，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在那双诡异的眼睛里，他从绝望和疯狂的背后，感受到了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他感觉自己曾经和白裙女鬼一样。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张照片，伤心大哭，就像是被仍在路边的小狗。
“全……家……福。”
短短续续的话语从顾恒嘴里吐出。
房间内压抑的气氛停滞，白裙女鬼呆愣住了，接着露出思索的表情。
“好像是的，我在画全家福！”
白裙女鬼松开顾恒，自顾自的回到木桌前继续她的作画。
“呼，呼。”
冰冷的气息从身体里消失，顾恒身体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快速的大口喘息。
直播间内。
“这是在放电影吧，不错不错，特效不是五毛钱的，关注一下。”
“说真的，今天晚上我一点都不困，绝对不是因为害怕，绝对不是！”
“主播干的漂亮，就是得这样才过瘾，被骗进来我也愿意看。”
“啊？这是电影？不会吧，我都报警了。”
“楼上，你认真的？”
春风小区，二号楼，217房间。
孙晓晓看着手机里的直播间，一阵困惑。
“最开始那个蓝裙女人不是尸体吗？”
作为医生，她对于自己的专业眼光绝对相信，但是直播间的画面不够清晰，却又让她有些不自信。
最终抱着宁错误，不放过的心里，她还是报了警。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从客厅传来，孙晓晓面露惊恐，一下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又来了！”
“佛主保佑，不，主播保佑，主播保佑。”
手机直播间里，镜头开始移动。
顾恒轻咳两声，扶着腿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面前的白裙女鬼低头在白纸上画着什么，一如刚开始的时候，安静且安全。
头上的灯光恢复正常，房间里，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你画的不对。”
顾恒轻声道，然后不顾白裙女鬼身上再次飘起的黑雾，俯身抓住她冰冷的手。
“我来教你。”
四周漂浮的黑雾像白雪见初阳，融化消失。
白裙女鬼，侧脸看向画画的顾恒，黑红两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到底蕴藏着什么。
他画的很快，即使纤细的手指把他的手冻的有些僵硬，也不能阻拦白纸上出现越来越完整的全家福素描。
“好了。”
随着一口白气被呼出，顾恒起身，收回被冻到发白的右手。
白裙女鬼定定的看着栩栩如生的全家福，手指轻轻拂过画面里活泼的小女孩，表情温和的男子，容貌漂亮的女人。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他们不是他们，这不是我想要的画。”
白裙女鬼发出声一叹气，站起来，她似乎有了理智，神色平静的看向顾恒。
“你很特别。”
“作为谢礼，我也帮你一个忙。”
“送我出去吗？”
顾恒捂住冰冷的右手，下意识问道。
她摇摇头，伸手抓出一个把样式老旧的剪刀，刀把上的细绳像是刚泡过鲜血，红的妖艳。
“咔嚓。”
剪刀朝着顾恒，虚空剪了一下。
“？？？”
他感觉什么都没发生，低头看看身体，也没有出现异常。
白裙女鬼没有理会他的疑问，无声坐下，看着白纸上的全家福发愣。
检查无果，他只能慢慢后退到门口，没有再惊动白裙女鬼。
虽然现在她看似清醒且无害，可以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顾恒还历历在目。
说不定白裙女鬼就因为一句话，突然陷入癫狂。
【叮！任务一已完成，请查收奖励。】
系统提示音响起。
他抬手看向手机，直播间人数：1100
接着顾恒就感觉口袋里凭空重了一点。
他一边观察白裙女鬼的动静，一边把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开门钥匙：谁家的钥匙丢了？是他的，她的，还是，你的？】
‘她没发现。’
顾恒松了口气，系统看来是不会被除自己以外的存在察觉。
随即注意力就全部放在手上，一把生锈的铁钥匙静静躺在手心。
‘看名字是用来开某一扇门的。’
‘开谁家的门呢？’
‘丢失的钥匙……’
看着面板上开门钥匙的说明，他心里默默猜测。
‘开门钥匙，开门。’
顾恒看向身后的朱红色大门，眼神闪烁。
他伸出手，生锈的钥匙被送到大门锁口。
看起来和门锁完全不匹配的钥匙，一点点的进入门锁，直至卡在匙柄。
微微用力，钥匙转动，锁芯发出咔哒一声，紧闭的大门被打开。
他心里惊喜交加，就想立刻走出房间，但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身后。
白裙女鬼依旧坐在沙发上，诡异的双眼深深的注视木桌上的全家福，粘稠的孤独包裹住她。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让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痛苦感受从心底流淌而出，与刚才恍惚中看到的小女孩极其相似。
门把手被握紧又松开，顾恒转过身，走回木桌旁。
“我帮你找真正的全家福。”
心跳在以一种异于常人的速度跳动，震的他耳膜砰砰作响。
白裙女鬼目光从素描上移开，转到他身上。
“你愿意帮助我吗？”
看着碎裂的精致面容，他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此时的恐怖的白裙女鬼和哭泣的小女孩重合了！
“嗯，是。”
剧烈的心跳逐渐回落，顾恒的声音沉稳平静。
苍白的手抬起，拿着妖异的红剪刀，递到他面前。
“给我的？”
顾恒露出惊讶的表情。
白裙女鬼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的手一动未动。
他表情郑重，缓慢伸出手，从冰冷的手上接过剪刀。
“离开这里。”
白裙女鬼黑红色的双眼里，压抑至极的负面情绪开始荡漾，黑雾从她的身体内一点点的升起。
灯光再次变得昏暗，在闪烁的边缘徘徊。
没有任何犹豫，顾恒转身快步走到大门口。
大门被一把拉开，在背后灯光映照下，隐约间可以看到是外面摆放了很多杂物。
他又看了眼白裙女鬼，随后紧握住剪刀，跨出了房间。
……
凌晨两点，荒楼下，四辆警车停在楼前，警戒线已经被拉起。
警车旁，孙爱国神情严肃的站着，身边的徒弟赵小李在报告现场情况。
“孙队，根据比对，楼里的死者正是五天前失踪的王娟，死因是失血过多。”
“市区的视频监控查到可疑车辆，在昨天下午一点开向这里，已经派人在寻找那辆车。”
“根据报案人描述，有某音主播在这里直播，但我们并没有找到他。”
“这是他的基本信息。”
孙爱国紧皱的眉头更用力了，他接过档案，声音坚定道：
“打电话通知局里，加派人手，尽快找到那辆车。”
“还有那个主播，他也有很大的嫌疑，派人去找他，如果反抗可以武力控制。”
等赵小李离开，他低头审视手里的信息。
姓名：顾恒
年龄：23
性别：男
亲属关系：父亲顾槐（死亡）
母亲杨梅（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