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两道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猛然出现，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好几度，好似提前进入深夜。
房顶投射的光愈发微弱，屋里的家具只能看见轮廓，其他稍远些的物品更是影影绰绰。
丝丝缕缕的冷汗在黄超脸上汇聚，他下意识的屏息，苍白的脸被憋的通红。
赵月两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天晚上两人血肉飞溅的尸体，从记忆中走出，站在他面前，血红的眼睛怪异而恐怖。
不止黄超被吓到，直播间内也是一片哀嚎。
“谁能告诉我，这两个人怎么出现的？？？？”
“嘉宾不是演的对吧，一定是，难怪这个真实，额哈哈哈哈哈（小丑笑）”
“鉴定完毕，楼上已疯，抬走下一位，什么下一位是我？额哈哈哈哈哈（小丑笑）。”
“不得不说，每次都是造型不同的鬼，特效妆容都拉满了，不如主播拍电影吧，我吴某人一定贡献一张电影票。”
“+1”
“+1”
“……”
顾恒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去看弹幕，对面两个厉鬼，给了他不小压力，许久没出场的红剪刀，被他悄悄拿在手里。
‘他们好像和普通恐惧厉鬼不一样，怎么感觉比小丑都强一点。’
这段时间他接触多个厉鬼，在这多次接触中，已经渐渐有了经验，可以根据厉鬼身上负面情绪造成的压抑感，模糊判断厉鬼的强弱。
‘高兴，小丑，你们能打过对面吗？’
高兴怯怯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好像不能。”
“哼。”
小丑只是冷哼一声，就没了后续。
‘果然吗。’
顾恒在心里暗道，顿时感觉对面两个厉鬼的形成有问题。
虽然两个厉鬼比高兴和小丑要强一点，但好在，手里的红剪刀给了他足够多的底气。
“我是黄超的朋友，他委托我对你们的事情进行调查。”
“如果不介意的话，需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
顾恒沉稳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像是一柄利剑，把双方之间的隔阂划破。
“他。”
罗兴学沉闷的吐出一个字，然后和赵月一起把视线移动到他身后。
‘嗯？’
顾恒心中疑惑，顺着他们的视线，谨慎向后偏少许角度，眼角余光里，一张涨到发紫的脸闯进来。
“我去！”
他低呼一声，急忙后退两步，用力拍打黄超的背部。
“咳，咳，咳，呵嗯~”
剧烈的咳嗽后，黄超大口大口的喘气，想把四周的空气都吸到自己肺里。
好一会，在最后剧烈咳了一下后，他终于缓过来，抬起头看向顾恒。
死里逃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在他脸上浮现，就被恐慌和畏惧挤走。
顾恒和四个厉鬼都在看着他，四双血红的眼睛把所有他能躲藏的角落都堵死，他感觉自己又开始呼吸困难。
嘴角微微一抽，顾恒扶住黄超，低声道：
“有我在，没事的，放松。”
似乎感受到顾恒手上传来的温度，黄超的呼吸很快放缓，恢复正常。
他快速看了眼顾恒，确定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后，也不敢说话，就低头站在一边。
现在他可不敢再往后站，怕顾恒一会没及时发现异常，不小心真把自己憋死。
看到黄超怂怕怂怕的样子，顾恒心里松了口气。
他要是真的一口没上来，当场去世，不仅是接下来的谈话进行不下去，自己就该考虑要不要直接打电话给孙爱国自首，也能落个从轻发落。
确定黄超真的没事，情绪稳定后，顾恒再次看向赵月和罗兴学。
刚才凝重紧张的氛围被打破，对面仍旧是压迫感十足的厉鬼，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恒觉得传来的压抑中也同样有着淡淡的尴尬。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顾恒轻咳一声，把情况强行拉回正轨。
“可以，你问吧。”
赵月出乎意料的快速回答，吐字清晰。
“你们原来可以正常交流！”
顾恒颇为惊喜，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突然暴起发疯。
没有继续耽误，一个又一个问题从他嘴里出来。
“你们知道幸福小区吗？”
“不知道。”
“那一个叫李缘的厉鬼呢？”
“不知道。”
“你们为什么跟着黄超？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没有，我们刚搬来不久，只认识他。”
顾恒：“……”
黄超：“……”
同情的看了黄超，顾恒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你们是自己决定跳楼的吗？还是另有隐情？”
听到这里，赵月和罗兴学身边的暗淡的光线，陡然消失，夜色把他们团团围住，并眨眼间笼罩整个房间。
顾恒面前赵月两人破损不堪的身躯，在黑暗中完成惊人的变化。
时间在他们周围倒流，所有伤势在短时间内回复原样，青春活力重新回到他们身上。
黑暗散去，不久前刚走过的走廊出现在顾恒和黄超眼前。
他们前方是一男一女的背影。两人手牵着手，赵月笑着撒娇，罗兴学则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兴学，我想吃红薯，给我买好不好~”
"好呀，一会我下去给你买，但是不能多吃，会涨肚肚哦。"
“嘿嘿，知道啦，大宝贝，来亲一个，么么。”
甜腻又温馨的对话飘在走廊里，好像可以驱散他们身边的黑暗。
‘他们想把真相通过回放当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骤然转换的环境，没能让顾恒陷入慌乱，大脑仍旧冷静的运转。
画面在变化，顾恒两人就在后面固定距离，看着他们的甜蜜情侣日常。
转眼间，画面就来到两人睡觉前的窃窃私语。
“月宝，今年我再攒攒钱，就把彩礼攒齐啦，到时候我就去你家和你爸妈提订婚。”
罗兴学抱着赵月，在他耳边欣喜说道。
“攒不齐也没事，我也存了不少钱，放在一起一定够的。”
“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赵月感受着身边的温暖，把头埋进罗兴学怀里，害羞的说着心里话。
浓浓的爱意在言语中满溢而出，化作盛开的花朵围在他们身边。
没多久，两人相拥而眠，在睡梦中相约。
顾恒看着如此相爱的两人，一颗心却缓缓沉了下去。
画面再转，房间里已经回荡起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他们已经安然入眠。
突然，一道黑影从床边升起，挡住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
漆黑的双眼盯着床上的赵月和罗兴学，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他举起右手，放在两人上方，轻轻抖动下，零星的黑色碎屑落在他们身上，然后像雪花一样融化，消失。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前进，仅仅片刻后。
“呼。”
赵月和罗兴学毫无征兆地坐起，表情木然，睁开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蝌蚪似的黑点在眼白中缓慢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