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就那么在寒冬的山上抱着我,一言不发。
我妈不停地搓着我的双手,似乎这样就能把我冰冷的尸体捂暖似的。
“大哥!有反应了吗?”
我二叔率先开口问。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还不明白,刚刚那些小蛇和蟒蛇,是来给我喂药的,是来救我的命的。
可那时候,在我下葬的当天,发生了这种邪乎事,大冬天的出现那么多蛇,还有一条蟒蛇给我喂药,这一切事情已经足以让他们相信,我一定可以再活过来。
我爸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一会儿趴在我的胸口听听我的心跳,一会儿摸摸、我的颈动脉。
“大哥!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这山上冷,也许回家里暖和了,天术就醒过来了!”
我老叔建议。
我爸还是听从了我老叔的建议,把我更紧的抱在怀里,用他的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
等到我们来到村口的时候,村口已经聚满了人。
我上山下葬发生的邪乎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些蛇到底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们回来了?那些长虫呢?”
“是呀!大哥!你们没事吧!咋又把孩子抱回来了!”
“他死在四绝日,你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可别把我们都连累了!”
“要我说,你就是没有儿子的命,你看!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了,又死了,这就是老天爷让他死,让你没儿子!现在,你就是再舍不得埋!把他抱回家来供着,他也活不过来了!”
“你看!我就说老李他就是开个药店,卖假药,黑心钱赚多了,现在这报应落到他孙子身上了!”
“就是!这就是报应!”
村口的人群,议论纷纷,有和我爸打招呼的,也有说风凉话的。
我爸依然是一言不发,咬着牙,冷着脸抱着我往家走。
“你说啥呢?那特马是我侄子,我揍死你个王八羔子!”
我二叔是个火爆脾气,听不得那些风凉话,挥着拳头就向着人群中一个嘴贱的男人打了过去。
“草泥马!欺负我们老李家没人是吗?你吗隔壁的!草!”
我老叔见状,也不甘示弱,与我二叔一起,挥拳打向那些嘴贱的人。
我的叔叔婶婶们也被气的牙根痒痒,在地上捡起石头,打向人群。
这一下,爆发了团战,是我们老李家的好儿孙为了我,也为了我们老李家的声誉,奋起反击的一战。
村子中就是有那些丑恶的嘴脸,嫌你穷,恨你富,见不得你好,只要给他一个你的小辫子,他能薅光你的一脑袋头发。
我们老李家,是我老太爷从山东闯关东到了我们这里。
那时候我老太爷只有八岁,父母都在那时候饿死了,所以我老太爷才孤身一人,靠着胆识和聪明来到了我们这里。
到了我们这里后,我老太爷做了我们当地一个孟姓地主家的管家,在地主的帮助下,才娶了患有先天性哮喘病的我老太太。
我老太太生下我爷爷没多久就死了,所以我老太爷就只有我爷爷一个孩子。
后来改革开放,地主被推翻,我老太爷就只能带着我爷爷自立门户,在村子北边的山脚下盖了三间小土房。
没有了地主的保护,再加上我老太爷乐善好施的性格,户门又小,我老太爷自然也受到了村子里的人的打压、欺骗和欺负,而这一欺负,就是五十年。
在这五十年新仇旧怨的加持下,我们老李家的人异常勇猛,打的村子里的那些贱嘴们节节败退,甚至五六个人拉架都拉不开。
就在这时,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很热,滴到了我爸的手上。
“快!天术醒了!”
我爸大声喊了一句,把我交到我妈手上,又把盖在我身上的衣服铺在地上,然后才把我放在衣服上,双手用力的在我的胸口摁按压起来。
随着我爸不停的用力按压着我的胸口,我只感觉像一块块大石头一下一下砸在我的胸口一样,而我眼前也缓缓出现了亮光。
此时,随着我爸的一声喊,打架的众人也都收了手,我的叔叔婶婶们更是赶紧来到我的身边,把我和我爸妈围了起来。
“醒了吗?”
“天术醒了吗?”
“真是老天有眼,蟒仙送药,救了天术一命!”
“咱们天术有蟒仙护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的叔婶们高兴的喊了起来,故意说给村子里那些贱嘴听。
“咳咳……咳咳……”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我爸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颈动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一切都正常了!”
我爸把我扶起来,捡起了地上的衣服不管脏不脏,直接穿在了身上。
我觉得他可能也冻坏了,之前是心里有一股我能再活过来的劲儿支撑着,所以感觉不到冷,现在我醒了过来,他心里的那股劲儿也消失了。
“天术!你知不知道你吓死你妈了!你死了我都不知道我该咋活了!”
我妈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眼泪再度不值钱的流了下来。
看着我妈哭膀了的脸,我有些心疼。
“妈!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担心,换我来保护你!”
我安慰我妈说。
脑海中,隐隐约约有着一些村里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话的记忆,分不清真假。
“不是死了吗?咋又活了呀?”
“这人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人死了还能活过来的!”
“是那些长虫吧!那些长虫是来救他的!”
“应该是那些长虫救了他!”
“老天爷真不开眼,怎么让那天杀的东西又活过来了呀!”
“他老太爷是地主的狗腿子,他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开药店,卖假药,赚黑心钱,仗着那小B崽子念书好点,你看平时老东西那个B样儿!”
村子里的人依然议论着,声音中有疑问,也有谩骂。
“你个老王八羔子!你说啥呢?草泥马的!”
我二叔的火爆脾气再度上了劲儿。
我听着那些谩骂的话,也是明白,我脑海中那些记忆,都是真实的,是我在模模糊糊之间听到了那些话。
我一把就拽住了即将再次冲过去打人的我二叔的胳膊。
不知道当时只有八岁的我,身上哪里来的那么大一股劲儿。
“二叔!让我来!”
我跟我二叔说完,而后转向村子里围观的人群。
“你!王明全,你们家哥三个,你最小,分家的时候,你妈给你们哥三个一人一件古董,你大哥是一个花瓶,卖了八百,你二哥是一个盘子,卖了六百八。
你的那对杯子最值钱,比你俩哥的古董加起来还值钱,但你为了耍钱,低价卖给了一个假瞎子,俩杯子一共卖了五百。
你们哥三哥,你妈最疼你,但你也最不争气。今年这一年,你借你大哥三百三,借你二哥二百六,还从你妈那个红柜头的手绢里还偷了两张五十的,六张十块的,两场牌九你输精光!我说的可对?”
其实这些事我本身是不知道的,但我打眼一看那几个人,心里就有一个老爷爷苍老的声音把这些事都跟我说了,我也只是照搬。
王明全听了,脸都绿了。
他们家这些事,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但现在却被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而他做那些事,连他媳妇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最主要他偷他妈那一百六十块钱,他妈还以为是他爸拿了,还跟他爸打了一仗,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此时却又被我翻了出来。
人群中,王明全的大哥二哥更是脸黑。
当年分家,他妈给他们哥三个一人一件古董,可那古董的价值竟然也不一样,还是偏向老三的。
但这事他们一直也不知道,现在被我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了出来,回去少不得还得一顿鸡飞狗跳的吵闹,正被我戳中下怀!
“小B崽子!你胡说八道!”
王明全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脸上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我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
“老三!我那个钱原来是你给我偷去了!你个小瘪犊子!你偷到你妈身上来了!”
王明全他妈听我说完,脸色逐渐变紫,借着打王明全的机会,和她三个儿子逃也似的跑出人群。
她财产分配不公的事,被我抖了出来,回去这哥三个还不得翻了天。
说完王明全,我又把脸转向骂的比较难听的一个男人。
“再说你!孟德伟!你们家哥俩,你人长得比你大哥好,你妈先给你成了家,你大哥长得磕碜,谈一个对象散一个,到现在都没结婚。
但他有事没事天天往你家跑,每年除了春种秋收那几天你回来,其他时间你都在外面打工赚钱,你是赚一分往家里寄一分,一年到头,家里还存不下钱。
你孩子,整天那一身破棉袄破棉裤,破棉裤尿湿一大片没人给换,鼻涕粑粑都往破棉袄上抹没人管。
你媳妇从早到晚一天三变装,那新衣服,摆了三柜子都放不下,你就不想想,你常年不在家,你媳妇买那些衣服穿给谁看?
你问问你媳妇,是不是被你大哥那张嘴骗了财又骗了色!”
随着我话说完,孟德伟的媳妇率先不干了。
“你这个狗娘养的,嘴说话没把门儿的就不怕长黄水疮烂眼子吗?说我偷汉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就算偷汉子还能偷我大伯子吗?”
孟德伟脸色阴晴不定,虽然他媳妇矢口否认,但有了我刚才说王明全的那些事,他此时此刻对我的话已经一百个相信。
“回家说去!败家老娘们!”
孟德伟狠狠地踢了她媳妇一脚。
“老孟!你也不相信我!我不回去,你看我不撕烂那王八犊子的嘴!”
王明全媳妇强行被王明全拉着往家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看着这一幕,村子里的人都笑开了花。
王明全大哥经常往他们家跑,村子里的人自然看在眼里,他们心里自然也明白,我说的都是事实。
但这些事,我也只是按照心里那个老爷爷说的话照搬,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得而知。
你想,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我懂什么叫偷人偷汉子的,再说,这俩人我只是因为同村,听我爸妈提起过他们叫什么。
至于他们的事,这是我爸妈这个年龄段的人才知道的事,我一个小孩子哪能知道这些事。
我缓缓转动身子,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村子里围观的人看我又要找人开说,都纷纷躲避,人群很快散去。
我的这一操作,彻底把村子里的人征服。
先有我被蟒仙赐药死而复活,已经够让他们震惊的了,现在,再到我张口便能说出任意一个人家里的事情,他们更是对我充满了恐惧。
因为他们心中有鬼,见不得光,真被我说出来,可能会毁了他们一个家庭。
他们不知道我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只知道我复活后便有了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