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见状,一摸脑袋,“啊”的一声,这才发觉有些疼痛。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有些生气:“你手上说不定沾了外面那些死人的血,万一伤口感染,你是嫌命长吗!”
夏月低着头,过了一会抬头叫道:“干嘛那么凶?”
得,我的错。
我叹口气,拿来布包,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消毒。
夏月这次没有乱动,乖巧地坐在我身边,任我在她脑袋上涂药包扎,她的头发摸上去软软的,顺滑乌黑。
“你手法还挺专业的啊。”
“那是,不像某人,连纱布都不会包。”
夏月没说话,悄悄把手放在我腰间,鼓起嘴狠狠一掐。
“你干嘛~哎呦!”我疼的差点蹦起来,“恩将仇报是不是?”
夏月赌气似的将脑袋扭向一边,没理我。
给她处理完伤口,我注意到她嘴角和眼角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联想起之前的打斗,自知那是我一肘一肘砸出来的,不由得老脸一红,觉得有些理亏。
换了一瓶药酒,用棉棒轻轻点在她的淤青上,她浑身一颤,但还是没吭声。
“疼吗?”我尽量把语气放轻柔,手里动作也尽可能的轻,“对不起啊,我……下手,有些重了。”
夏月小脸紧绷,嘀咕道:“知道错就好,暴力狂。”
暴力狂?
我当时就有些不乐意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拿刀架人家脖子上打劫的,不由得也低声说了句:
“女土匪。”
给她处理完伤口,我也起身开始打量周围,琢磨着怎么出去。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早上8点55分了。
外面密集的吼声还在继续,听上去行尸数量不少,应该是被之前巨大的地板塌陷声吸引过来了。
该死!我暗骂一声,看来给何家俊送药是铁定来不及了。眼下只能等外面的行尸散了之后在想办法,我只能暗自祈祷他能平安。
黑暗中视觉不佳,但听觉极其敏锐,行动迟缓,但咬伤会被感染。
我在心里默默盘点这些行尸的特点,古语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心里盘算着,等外面那群行尸散了,就突围出去。
想着想着,一天的疲惫与劳累涌来,我打了个瞌睡,眼皮渐渐沉重,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冬阳。”
黑暗的无尽虚空,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茫然地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
“陈冬阳。”
那声音再次响起,阴森冰冷,像是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恶魔的呼唤。
猛地一转头,一双闪烁着幽冷红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吓得连连倒退,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
他全身都笼罩在黑风衣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一股冰冷的若有实质的狂暴气息自他身上迸射,我被那股气息压得无力反抗,几乎要窒息。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
我听到自己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是跌入缥缈的虚空,没有任何回应,周围依旧是浓郁无穷的黑暗。
他抬起头,冷漠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似乎要将我吞向无尽的黑暗。
在我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那居然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他缓缓开口,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语气中带着冷冷的嘲讽意味。
“我就是你。”
话音未落,他忽然犹若残暴的凶兽,表情恐怖狰狞,嘴角露出残忍而嗜血的笑容,裂开血盆大口朝我扑来。
我猛地起身惊醒,浑身大汗淋漓,这才发觉原来是个梦。
我长舒一口气,忽然听到一阵低微的啜泣声,寻着声音望去,一个娇小的背影缩在不远处的墙角,双手抱膝,头深深埋进臂弯之间,肩膀不停地抖动。
叹了口气,我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这是怎么了?”
原本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呛我一顿,但她没有。夏月轻轻抽泣着,抹了一把眼泪,声音细弱而颤抖:
“想我妈妈了。”
我细问才知道,夏月的母亲在住院,她放暑假来陪护,正好撞上病毒爆发。
她母亲患有哮喘,随身带的药不多,也用不了几天了。
她这次冒险出来就是为了找到补充的药物,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困在了这里。
仔细想想,好像是因为我故意吓她,才导致她掉下来的,难得的,一向脸皮厚得可以防弹的我感到有些内疚。
“……对不起啊。”我低声说。
夏月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我,眼睛红肿,带着浓重的鼻音:“跟你没关系,我又没说怪你。”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之前那种蛮横霸道的强势气息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我忽然有些心疼,想试着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手心触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毛茸茸的。
刚想出声安慰几句,夏月直接脑袋一歪,把头埋进我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我吓得连人带屌差点跳起来,胸前感到一阵湿润,女孩的呜咽声,门外行尸低吼拍门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沉默的昏暗空间。
连带着,我剧烈的怦怦心跳声。
我这才意识到,不论怀里正在哭泣的人儿有多能打,有多坚强多勇敢,实质上,她也不过还是个女孩子而已。
我的手臂慢慢环住她,把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传来的轻微颤抖和抽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一时无话。
哭了一阵,夏月把鼻涕眼泪一股脑地蹭在了我的衣服上,抬头看着我。
或许是因为刚哭过,黑暗中,那双深邃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着亮光。
“喂,暴力狂,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无语地摆摆手:“没没没,谁敢嫌弃您呢?”
顺手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中午11点10分。
站起身,我决定不再犹豫,“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我听到自己的坚决的声音。
“外面那些死人散得差不多了,我们抓紧时间,先送你回去,阿姨不是还等着呢吗。”
我朝地上的夏月伸出手,微笑道:“我们走吧,”
夏月愣了愣,迎着我坚定的眼神,她眸子里的悲伤和柔弱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刚强和坚毅。
“好。”她点点头,拉住我的手站起身。
我将自己的手臂,脖颈,以及腿部都缠上了一圈厚厚的防护绷带,柔韧性和弹性都很好,我试着跳了几下,还行,不影响运动。
夏月也将自己用护具包裹起来,对于她头上的伤口,我找了顶鸭舌帽给她戴上,正好盖住伤口。
我自己来时候的路肯定是走不了了,被我引来的行尸早就堆满了道路,我只能走另一条路。
出了门,右边是一条连廊,直通3号楼,夏月母亲就在这一层的416号病房。
距离不算远,这也是为什么夏月能顺利过来的原因。
我计划送完夏月母亲的药,就从4层的电动扶梯下去返回,虽然绕远,但胜在安全一点。
一切准备就绪,我把东西分成两包,药物我背,吃喝夏月背着。
抽出甩棍握在手里掂了掂,我感受着沉重厚实的分量,夏月也擦干净了匕首,锋利的寒光在刀尖滚动。
我打开门,观察四周,仓库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里面游荡着零零星星几只行尸。
“三,二,一,冲!”
我拉开大门,率先大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