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坐下。”
眼镜男声音沉稳,按了按壮汉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自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了回去。
“啪”那张银行卡被虎子狠狠踩在脚下,他双眼血红。
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刚想上前阻止他,可已经晚了。
虎子猛地冲上去,一把揪起陆思远的衣领,怒视着他,大吼道:
“王八蛋!你特么知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兄弟,他们最小的才19岁,19岁啊!就你有家人,他们就没有父母,没有自己的爱人吗?”
虎子怒气冲天,抓起地上的银行卡,举到陆思远眼前:
“你有钱是吧,好,那我问你,用钱能让我那帮兄弟活过来吗?能让我们连长活过来吗?如果能,别说去救你老婆,就是把老子这条命给你,我眼都不眨一下!”
虎子吼声很大,他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有限的空间内,一片寂静。
陆思远傻了,我估计他还从没被人这么吼过。
愣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他挣扎着大叫道:
“解放军打人了!解放军打人了!大家看啊,这群当兵的仗势欺人,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叫了半天,发现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也没有人过来帮他。
相反,人们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讥笑。
此时的他在我眼里,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玛德,我笑笑,这胖子和闫向东倒是有一拼。
陆思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可嘴里依然骂骂咧咧。
虎子怒极反笑,把银行卡直接塞进他那张大嘴里。
吵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耳边总算清净了不少。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邝斌这时走过来,笑眯眯地弯下腰:
“你真的想去救你老婆?”
看着邝斌的笑容,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黑鹰部队的军1人杀伐果断我可是见过的,尤其是刚才救我们的时候。
面对海潮般的鬼煞,那个抱着M134火神炮站在车顶扫射的疯子,就是这个叫邝斌的军官。
陆思远眼前一亮,呜呜地拼命点头。
邝斌还是一脸微笑,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轻轻把银行卡从陆思远嘴里拿出来。
然后又在他身上擦了擦,轻声啧啧赞叹:
“你还挺大方,一出手就是50万。”
看着邝斌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知为何,我忽然感到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对,50万,只要你让我去救我老婆,我还会在多支付你100万!”陆思远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拼命点头。
“好!我答应你,不就是救你老婆吗,有钱干嘛不赚?”
邝斌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陆思远脸上一喜,可接下来邝斌的话却让他呆住了。
邝斌拿起对讲机:
“老白,停车。”
汽车缓缓停下,司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怎么,出什么事了?”
邝斌笑了笑,伸手把门打开,微笑着看着陆思远:
“陆老板,请吧,祝你好运!”
“你……你什么意思?”陆思远呆住了。
“不是你说的要去救你老婆吗,陆老板这么有情有义,我们当然不能阻止,祝你好运。”
邝斌仍是一脸微笑。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陆思远连忙摆手,往后退了几步,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用钱雇佣你们,你们去救我老婆就行了,外面那么危险,我可不出去!”
“哦?”
邝斌挑了挑眉,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那这一车的群众可怎么办呢?”
陆思远有些着急了,他指着坐在一旁的我们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家伙干嘛?我给你们钱,你们把他们赶下去就是了,不然怎么坐得下……”
他猛然止住了嘴,可已经晚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有嘲讽,有愤怒,有讥笑。
“啊哈哈哈,看来陆老板你身体不错啊!”
邝斌一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虎子站在一旁,一脸无语地看着笑得正开心的邝斌,和我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陆思远站在一旁,肥硕的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地看着邝斌。
“陆先生,我想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邝斌忽然收起了笑容,面色冰冷。
“我们的任务是护送群众安全到达避难所,而不是营救你的女友团!另外……”
邝斌上前一步,抓住陆思远的衣领,语气森冷:
“我们是人民军队,不是雇佣兵,还特么的用钱雇佣我们,你觉得你配吗?!”
说着,邝斌一把将陆思远推倒在座椅上。
手中的银行卡瞬间从指间飞出,划出一道银色的流光。
伴着一声金属的撞击声,狠狠钉在了陆思远耳边的车厢上,几乎一半都嵌入了车厢壁。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以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无比震惊。
把银行卡当成飞镖扔,这得多大力气才能做到,这车可是钢铁制作的啊,实打实的防弹装甲。
我咽了咽口水,扭头看了看虎子,心说这黑鹰部队的人都这么变态吗?
陆思远明显被吓倒了,愣了一会,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愤怒起来。
他挣扎着,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跳起来,用手指着邝斌的鼻子嘶声骂道: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市委书1记梁启峰是我表哥,你们高司令见到我都要客客气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一惊,抬头看向这个气焰嚣张的家伙,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强硬的背景。
难怪一直以来向东集团在南风市可以一家独大,原来是有这么个靠山。
可是他忘了,论职位,梁启峰这个正厅级的市委书1记确实是邝斌的上司。
可人家是军方,你一个市委书1记,手伸的再长,管的再宽,也管不到人家军方。
别说是邝斌这么一个特种部队的少校,就是普通连队的二等兵,他梁启峰也管不着。
陆思远那难听的像是鸭子乱叫般的骂声忽然停止了,只见邝斌的92手枪正死死顶在陆思远的脑门上,面无表情:
“死胖子,要么,你老老实实坐回去,要么,我把你扔下去,你自己选。”
邝斌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听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像黑鹰这种部队,就是专门为战争而生的。
他们参加的实战比普通部队出操演习的次数都要多,杀的人见的血更是无数,就是纯粹的战争机器。
一个小小的关系户,人家可能还真没放在眼里。
面对冰冷的枪口,陆思远吞了吞口水,把刚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下去。
然后不甘心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车厢内又重新归于平静,我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示意他别和这种人计较。
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身边坐下,喘着粗气,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